两人身形修长,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离景明眼神微眯。
容丞相掩饰得真好,差点骗过他了。
暗卫那边,并未查到长公主府与丞相府有过往,除了此次赈灾,他上奏要一同前去。
看来,还要继续让人盯着。
等朝臣们起来,容玉才反应过来。
已经晚了,皇上定然怀疑上了他。
他是不是给长公主惹麻烦了?
佯装镇定,恍若无事人一样,任由皇上灼热的视线放在他身上。
离景明移开目光,心里已经起疑。
李来德接收到目光:“退朝!”
朝臣熙熙攘攘凑到一起,商量腊八那日的事。
“沈大人,你家两位嫡子,大公子不需要留在家里继承家业?”
沈乐心生警惕。
这位可是竞争对手,想套他话,没门。
“沈家没有长子继承家业的规定,只要有能力,嫡长子嫡次子都是一样。”
随后,开始反击:“不像邹大人家,庶子一大堆,嫡子也就那一个,尚了公主,邹家怕是很难选出一位掌家人吧。”
邹大人自讨没趣,讪讪走了。
——
容玉心急如焚。
他站在长公主府外面,任由寒风打在脸上。
“丞相大人?”
素笺对完账回来,看到门口徘徊的容玉,起初还不确定是他,“您是来找长公主吗?”
容玉点头颔首。
来的路上,他便想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若是瞻前顾后,错过了心爱之人,该有多遗憾。
是他着相了,主持不是说,让他一切顺从本心即可吗?
他的本心只有长公主。
只希望,一切别太晚,她还愿意要他。
离冬立在长廊,寒风吹在廊下的灯笼上,簌簌作响,她却半点不觉得冷。
远远看着容玉朝她走来。
“想通了?”
容玉本还忐忑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
“是,想通了。”
原来,长公主全都知道。
他的挣扎,他的彷徨,以及……他的爱意。
所以,答应选驸马一事,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内心?
“过来。”
清冷的声音在这冬天里,最是暖人。
容玉乖乖走过去。
微微俯身,很是配合。
离冬捏起他的脸揉搓,算是抵了那一顿揍。
男子脸上渐渐泛红,强忍着没有后退。
脑海中荡着火花。
真好,长公主还愿意要他。
“能不能,不在赏花宴上选别人?”
只选他。
离冬收回手,转身往回走。
“看你表现。”
容玉敛眸,这个答案让他慌了一瞬。
离国出众的男子很多,长公主若是瞧中了他们,那他怎么办?
“还不跟上。”
离冬头也没回,便知道这人定是在发呆。
傻子。
许他驸马的位置不要,在这里患得患失。
无奈叹气,还是缺乏安全感。
一进寝殿,里面温暖如春。
离冬将披风取下,身后的容玉快步上前接过。
素笺:……
她有点多余。
“公主,丞相,奴婢下去沏茶。”
刚到门口,便撞上端了壶茶的素问。
素笺忙将人拉远。
“打消你的小心思,公主那里,不可打扰。”
房间里,她早沏好了茶。
素问无奈撇嘴:“坏素笺,不偷听就不偷听,当我不知道,主子心仪容丞相,容丞相满心满眼也是主子。”
素笺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管住嘴,若是让主子知道了,等着受罚吧!”
素问吐了吐舌头,她哪能不知道,主子的事不能往外说,也只和素笺私下里说说。
容玉静静站在那里,手上托着披风。
“多谢长公主的药。”
他以这话做开端,毫无保留阐明自己心境。
“或许公主殿下忘了,五年前那个雨天,我病情发作,狼狈不堪,马车又陷在了泥里。是你吩咐人将我送到城里医馆,我才得以活命。”
离冬没有说话,坐在那里静静听着。
她从久远的记忆里,寻到了模糊的印象。
五年前?她十二岁,容玉十七岁。
或许是偶尔的善心,又或许是容玉命不该绝。
那日,她心情很差,从城郊散心回来,路上下起暴雨。
素笺说有一辆马车陷进了泥里,她看都没看一眼。
走了很远的距离,她透过车厢后的琉璃,往后看了一眼。
回头的瞬间,风裹挟着雨水,吹开那辆马车的帘子。
她看到了模糊的身影,一身青衫,颓然半靠在车厢里。
仔细听,伴随雨声还有似有若无的咳嗽声。
难得心软一次。
容玉望向虚空,继续道:“我看到你的马车,并不抱希望。传言长公主不近人情,我还以为,生命会止步那个雨天。”
“那天之后,我休养了三个月才能出门。那三个月时间,我让人搜集了很多长公主的信息。知道你虽然有长公主的头衔,在外人眼里很风光,却处处受蛰伏。”
“真正见到你,是在十五岁第一次上朝时,清冷矜贵,不染尘世。”
他一见倾心。
很确信那一刻的心跳,并不是因为感恩。
也就是那一年,他坐上离国丞相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离冬。
离冬放下茶杯,换了只杯子倒了杯茶,推过去。
“口渴?”
容玉定定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酝酿好的情绪突然就散了。
低低笑出声,长公主还是那个不通情事,活得单纯且通透的长公主。
而他,爱着任何样子的她。
毛病。
离冬不理解笑点在哪里。
还有,她又不是神仙,尘世还是要染一染,不枉走过这一遭。
“皇上对长公主颇为忌惮。”
容玉换了个话题。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爱意,他慢慢品尝,留着新婚之夜细细诉说。
长公主,只能是他的。
“嗯。”
离冬从他眼底,看到了久违的熟悉。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俩是一路人。
同样的偏执,同样的占有欲。
“那赏花宴选驸马一事,他必会插手。”
“不必管他。”
容玉抚额。
也只有长公主能说出不必管皇上这种话。
不过,确实如她所说。
既然必定要撕破脸,为何要在意他的看法。
只要明面上不让他找到错处治罪,暗地里,该如何便如何。
“嗯,都听你的。”
这副乖巧的模样令人心痒。
离冬抬手,抚了抚他唇角:“心仪本公主?”
一个动作,一句话,打得容玉措手不及。
他收回刚才的评价,长公主哪里是不通情事,明明很会!
脸一点一点变红,坚定且虔诚,“心仪。”
只心仪你。
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