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街上,行人匆匆,忙着遮盖铺位,找地方躲雨。
造船厂门口,甘军仿佛老僧入定,双眼牢牢锁住腕上的表盘。
“哒哒”
分针指到十二,他的手伸到腰后,刚刚握上枪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他的脑门,
“不许动!”
甘军瞳孔剧烈收缩。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宋亦扫了扫甘军空荡荡的袖子,眼里都是嗜血的光芒,“小日子?伪装的挺好啊!”
只要是华国人,没有不痛恨小日子的。
这帮畜生,投降了,还想在这片土地上兴风作浪!?
没门!
甘军知道自己暴露了,等待他的只有军事法庭。
他不可能会活着离开这片土地,既然如此……
甘军拔出后腰的手枪的同时,快速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一声枪响出自甘军。
另两声枪响,则是宋亦打在甘军胳膊和腿上,“报信是吗?友情赠送两枪,不用谢。”
他抬手一挥,“带走!”
有人听到枪声,冲过来质问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们厂的人?”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甘军是抗倭英雄,你们要是伤害他,等着牢底坐穿吧。”
宋亦掏出证件,“军管会宋亦。”
“我怀疑他是小日子,冒充我国抗倭英雄。”
来人不信,质问道:“你是军管会的?军管会的人我都熟,怎么没见过你?”
“还有,你说他是冒充的,有证据吗?”
宋亦不打算说太多,“废话,老子是京市军管会组长,你当然没见过我。”
他总算明白,苏鸢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大老远折腾自己过来沪市。
苏鸢认为甘军有问题,但是当地政府不见得会相信她。
毕竟,甘军可是抗倭英雄。
他宋亦就不一样了,就算人死了,也会有办法让对方开口,“带走。”
有人欲要上前阻拦,“不行,你们不能带走甘英雄……”
“砰砰!”
宋亦对着那人的脚边就是两枪,“谁要是敢阻拦,我一并带走审问。”
造船厂车间内,一名工人听到枪声后,扬起手里的扳手砸向工友,
“王八蛋,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子今天干死你!”
工友也不是吃素的,捞起一旁的工具打了上去,“艹,你敢打老子?”
两方相熟的同伴也纷纷抄起家伙冲了上去,然而,还没等战况升级,一群穿着制服的公安举着枪对准他们,
“不许动!举起手来!”
“谁要是不听,老子一枪崩了他!”
“哗啦啦……”
硕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飘进车间门,水汽扑面而来,浇醒了他们的理智。
“枪,枪?”
“别开枪,我们举手,这就举。”
苏鸢和段青山从设备后面出来。
看着闹事的人被镇压,段青山一颗心总算放进肚子里,“阿鸢,多亏了你,你简直料事如神。”
“放心,你为厂子挽回了损失,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好说好说,”苏鸢笑眯了眼,挥挥手说道,“姑父,收尾的工作交给你了,我先回家了。”
“干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饺子呢。”
段青山一脸和蔼地望着苏鸢的背影,大声道:“慢点,拿上我的伞,多吃点儿。”
苏鸢:“好嘞!”
当她带着一身水汽进门的时候,贝音和齐莲两个人忙迎出来,“阿鸢回来了?”
齐莲递上毛巾,“快擦擦身上的雨水,小心感冒了。”
苏鸢擦着脸,小表情得瑟着呢,“放心,我爷爷说我壮的像头牛,谁感冒我也不可能感冒。”
贝音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进了洗手间,“我给你拿干净衣服,你洗好了换上。”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时,苏鸢也洗好了出来。
她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心里止不住地发愁,“干妈,这雨还要下多久?”
贝音端上蘸料,“现在是梅雨季,恐怕有的下了。”
齐莲美滋滋地说:“太好了,阿鸢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这雨果真如同贝音所言,一连下了五六天。
天空放晴的时候,苏鸢差点以为自己发霉了。
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上车,挥手同贝音和齐莲他们告别,“干妈,莲莲我走了。”
“你们得空了,去海岛上找我玩儿。”
贝音红着眼眶依依不舍地说:“哎,你路上慢点儿,注意安全。”
“有人拦路,不要随便下车……”
苏鸢启动车辆,在贝音的殷殷叮嘱声中踏上了回程。
他们刚走出繁华的沪市,走进山野乡村,碰到一群孩子追着一个匍匐在地的人打。
刚好到了饭点,苏鸢停车准备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吃饭。
钱卫国搭灶生火。
杨洋拿起一根棍子驱赶小孩,“去去去,干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信不信我抽你们?”
孩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苏鸢这才看清,那个匍匐在地的人正是身着百衲衣的苦行僧。
他因长时间没进食,无力支撑他继续乞行。
苏鸢吩咐杨洋,“去拿些干粮和水来。”
馒头泡水,杨洋扶起苦行僧,喂他吃下去。
苦行僧缓过一口气,身上勉强恢复些许力气,“谢谢施主。”
苏鸢摆摆手,“这没什么。”
她第一次见苦行僧,实在好奇,“走了多久了?真不能接受钱财?”
苦行僧有些虚弱地说:“走了300里了,不能接受,多谢施主好意。”
钱卫国煮出面条,为苦行僧盛到钵中,“师父,您趁热吃。”
苏鸢回车上拿了一兜子干粮过来,放在地上,“师父,这些吃食您带上,别饿死在路上。”
这个年代谁家都不宽裕,乞食太难了,好歹相识一场,就当结个善缘了。
苦行僧合掌谢过,在苏鸢他们上路的时候,提醒道:“施主,万物皆有灵,一路平安。”
苏鸢:“谢师父,借您吉言。”
这次换杨洋开车,行驶一个小时后,他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
“嘎吱!”
钱卫国正犯困呢,吓得一激灵,“怎么了怎么了?”
杨洋声音都变调了,“鸢姐,前面,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