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处,有个叫落魂崖的地方。此地终年云雾缭绕,陡峭的崖壁如刀削斧劈,远远望去,就像一张垂头丧气的人脸。山脚下的落魂村与世隔绝,村民们靠山吃山,日子虽清贫,却也安宁。然而,一桩诡异的怪事,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那年盛夏,村里的猎户张大山在山中迷了路。夜幕降临时,他误打误撞闯进一个山洞。洞内阴凉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张大山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洞内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好奇心作祟,他壮着胆子举着火把往里走,眼前的景象令他肝胆俱裂——
一个形似人形的怪物蜷缩在角落。怪物通体惨白,皮肤薄如蝉翼,隐约可见皮下蠕动的黑影。它的腹部高高隆起,鼓胀得如同即将破裂的气球,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扭动。怪物抬起头,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人脸,双眼凹陷,嘴角撕裂到耳根,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救...救我...”
张大山吓得跌坐在地,火把掉在地上,照亮了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爪痕和暗红色的血迹。他连滚带爬地逃出山洞,跌跌撞撞回到村里,逢人便说自己撞见了妖怪。村民们起初不信,可没过几天,噩耗便接踵而至。
先是李寡妇家的小儿子失踪了。那天傍晚,孩子说要去后山摘野果,却再也没有回来。村民们漫山遍野地寻找,最后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沾满泥土的布鞋,鞋面上还沾着几缕毛发。紧接着,王铁匠家的闺女也不见了踪影,只在她家门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从院门口一直延伸到村外,半途却突然消失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开来。老族长召集众人商议,决定请邻村的神婆来驱邪。神婆拄着桃木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落魂村。她绕着村子转了一圈,脸色变得煞白:“不好!这是‘腹人’作祟!”
据神婆所说,腹人是山中怨气所化的邪物。相传很久以前,有个孕妇在山中遭遇劫匪,被残忍杀害后,肚子里的孩子也未能幸免。母子俩的怨气凝聚不散,化作了腹人。这腹人专挑孩童下手,将他们吞入腹中,用孩童的阳气滋养自己,企图重塑肉身。
“那该如何是好?”村民们焦急地问。神婆沉吟片刻,道:“唯有找到腹人的藏身之处,用黑狗血泼之,再以桃木剑刺穿其腹部,方能破除邪祟。只是这腹人神出鬼没,极其狡猾...”
张大山主动站了出来:“我知道它躲在哪里!”他带着众人来到之前发现腹人的山洞。洞口阴风阵阵,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神婆让众人将装满黑狗血的陶罐准备好,自己则手持桃木剑,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内。
洞内漆黑一片,腐臭味愈发浓烈。神婆点燃随身带来的艾草,烟雾中,那个恐怖的身影缓缓浮现。腹人的腹部比上次更大了,皮肤下的黑影蠕动得更加剧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神婆大喝一声,挥剑刺向腹人。腹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转身想要逃跑。村民们见状,纷纷将黑狗血泼向它。黑狗血泼在腹人身上,顿时冒出阵阵白烟,伴随着刺耳的嘶鸣。
腹人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它的腹部突然裂开一道大口子,无数惨白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那些小手抓挠着洞口,想要挣脱出来。张大山定睛一看,其中一只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正是李寡妇家孩子失踪那天戴的!
“畜生!还我孩子命来!”李寡妇哭喊着冲上前,抄起地上的石块砸向腹人。腹人暴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齿,向李寡妇扑去。千钧一发之际,神婆将桃木剑狠狠刺入腹人的心脏。
腹人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身体开始迅速干瘪。它腹部的裂口越来越大,里面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随着一声巨响,腹人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十几具孩童的尸体从黑水中浮现,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李寡妇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她扑上前抱着孩子的尸体痛哭流涕。其他村民也纷纷找到了自家失踪的孩子,整个山洞回荡着悲泣声。神婆叹了口气,道:“这些孩子的魂魄被腹人困住,无法转世投胎。我们需为他们超度,让他们入土为安。”
村民们将孩子们的尸体收敛起来,在村外的空地上挖了一座义冢。神婆念动咒语,点燃纸钱,为孩子们超度亡魂。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义冢上方。众人恍惚间看见,十几个孩童的身影手拉着手,冲着他们露出了微笑,随后渐渐消失在云层中。
从那以后,落魂村再也没有出现过怪事。只是每到阴雨天气,村民们还能听见山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仿佛是那些未能平安长大的孩子,在诉说着他们的遗憾。而关于腹人的故事,也成了落魂村代代相传的警示——善恶终有报,任何违背人伦的恶行,都会遭到天道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