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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卫的脚步声踏碎南疆的晨雾,代州军的战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可当升龙城的轮廓真正撞进眼帘时,连最悍勇的士兵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不是之前踏破的任何一座小城!青黑色的巨石城墙像从地底生出来的山,直插云霄,墙顶的雉堞密密麻麻,隐约能看见寒光闪烁的箭尖。

护城河宽得能跑三艘战船,深绿色的河水泛着冷意,连风刮过都带着铁锈般的杀气——这就是南越国都,一座用石头和恐惧堆起来的巨兽!

自飞鱼卫授旗以来多为水战,攻城之战少之又少,想要攻破此城付出代价必不会少……

“报!代州军已至城下!城外三座营寨的兵力,全、全撤回来了!”

皇宫大殿里,内侍的尖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伪王黎殇猛地从龙椅上滑下来,锦袍下摆蹭满了龙纹地毯的绒毛,他抖得像筛糠,手指死死抠着柱子:“怎、怎么会这么快?那些象兵呢?阮将军不是说……”

话没说完,黎嵩的眼神就像冰锥扎了过来。

这位南越实际掌权者脸色铁青,指节攥得发白:“慌什么!撤回来正好!升龙城的皇城才是真正的堡垒,那些土城挡不住,不代表这巨石墙也挡不住!”

大将军阮中元跨步上前,铠甲碰撞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殿下放心,臣已传令,所有弓箭手、守城兵卒全上城,滚木礌石堆了三层,连民间的火油都搜空了——他们想攻进来,得先踏过成百上千具尸体!”

黎殇这才勉强扶稳瘫坐在龙椅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没看见,黎嵩和阮中元对视时,眼底藏着的不是底气,是赌徒般的疯狂——他们赌的,是代州军的补给,是那支传闻中能打硬仗的飞鱼卫,撑不了多久!

而此刻,升龙城下的飞鱼卫大营里,气氛沉得能拧出水。

赵天啸站在沙盘前,手指按在升龙城的模型上,指腹磨得生疼。

沙盘旁的木牌上,一道红痕刺眼——飞鱼卫,一千二百人。

谁能想到,跟象骑兵那场恶战,竟折损了近八百兄弟!

他想起那些被象蹄踏碎的盔甲,想起弟兄们临死前抱着掌心雷与象兵同归于尽时还在喊“为了主公,代州必胜!”,喉咙就像被塞进了烧红的铁块。

轰!

实心铁弹狠狠砸在升龙皇城的巨墙上,碎石飞溅,却只留下一个泛白的凹坑。

墙头箭垛后的南越守军发出放肆的嘲弄,箭雨更加密集地泼洒下来,逼得飞鱼卫进攻的队伍再次狼狈后撤。

“将军!不行啊!这墙他娘的根本啃不动!”一个满脸血污的校尉冲到赵天啸面前,声音嘶哑,“弟兄们又折了十几个!”

赵天啸站在临时垒起的土坡上,面无表情。

寒风吹起他染血的战袍,露出下面破损的甲叶。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眼前这座皇城,像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黑色巨兽,冰冷、坚固、傲慢。

墙高超过五丈,全是用南方特有的厚重青石砌成,接缝处灌了米浆铁汁,坚固无比。

护城河宽得像是人工开凿的湖泊,浑浊的水面下不知藏着多少尖桩。

城墙上,黎殇和阮中元的旗帜嚣张地飘扬。弓箭手、滚木、擂石、还有那一锅锅烧得滚沸、冒着刺鼻气味的火油……防守的密集程度令人窒息。他们打定了主意,当缩头乌龟,就是要活活耗死你!

“火药还有多少?”赵天啸的声音沙哑,几乎被风扯碎。

跟在他身后的军需官身子一颤,低声道:“回将军,重炮用的发射药只剩不到三十份,开花弹……只有十五颗了。火铳用的子药也严重不足,最多……最多再支撑两次像样的进攻。”

绝望的情绪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飞鱼卫军官的心头。

二千飞鱼卫,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杀过来,干翻了象骑兵,踏平了无数寨堡,终于兵临这南越国都之下,却要被这龟壳一样的城池活活憋死!

打,打不进去。

围?他们孤军深入,补给早已断绝,又能围几天?而且只有一千二百飞鱼卫怎么可能围得住升龙城如此坚城……

等到城内援军四集,或者他们自己饿得拉不开弓的时候,就是死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天啸身上。

这位水匪出身被周朔重用的飞鱼卫统领,此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眸里,翻滚着滔天的巨浪。

他想起曾经被逼得当了水匪,兄弟们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若不是遇到周朔主公那些老兄弟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成就!

想起了主公周朔临行前特意叮嘱,南越之粮关乎代青两州百姓能否不饿肚子!

他还想起那些跟着他冲过箭雨、踏过铁蒺藜、用血肉之躯硬撼战象的弟兄们,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在这里!

他们的命,得换回粮食,换回家乡父老的一线生机!

退?无路可退!功亏一篑,所有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进?拿什么进?拿弟兄们的命去填这无底洞吗?

压力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脊梁上,几乎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呻吟。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挣扎和焦虑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所取代。

“妈的!”他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拼了!是成是败,是死是活,就看这最后一锤子买卖!”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剃刀般扫过麾下所有军官:“传令!把所有剩下的火药,不管是炮用的还是掌心雷,全都给老子集中起来!一颗不许留!”

“将军!”军需官惊骇抬头,“那以后……”

“没有以后!”赵天啸厉声打断,眼神吓人,“打不下这破城,咱们全都没以后!老子要听个响!要炸开这龟壳!”

他猛地指向皇城一个方向:“看到那段墙没有?颜色略新!肯定是后来才加固的,必定是破损薄弱之处……”

“把所有火药,给老子做成最大的炸药包!老子亲自带突击队上去,把它炸上天!”

军官们目瞪口呆。主帅亲自带队冲锋炸城墙?这简直是疯子!

“将军!不可!太危险了!”校尉急道。

“危险?”赵天啸咧开嘴,笑容狰狞,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煞气,“老子打过的仗,哪次不危险?指望炮弹省着用能憋死他们?做梦!黎嵩、黎殇那几个杂碎,就赌咱们不敢拼命!”

“今天老子就告诉他们,代州军来的都是索命的阎王!没路走了,老子就亲手炸出一条血路来!”

“要么扛着米袋回代州,要么老子就把这一百多斤扔在这升龙城下!没有第三条路!”

他的吼声在寒风中激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和赴死的决心,瞬间点燃了所有人胸腔里那点几乎快要熄灭的血性。

“妈的!跟了!”一个满脸伤疤的老兵梗着脖子吼道。

“拼了!将军不怕死,老子们怕个卵!”

“炸他娘的!”

绝望被转化成了疯狂的斗志。赵天啸不再看那坚固的皇城,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那厚厚的城墙,看到了后面伪王黎嵩瑟瑟发抖的窝囊样。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缓缓抽出了腰间的战刀。

刀锋指向升龙城。

“准备家伙!让南越的龟孙子们听听,什么是代州军的响动!让他们尝尝主公所赐飞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