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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糖海拂黑 > 第290章 透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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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惊怖地抹了把鼻子,挣扎着想坐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那女子下地,冷静地套上裙子,走去收拾那被他粗鲁、摔落在地毯上的大提琴,轻轻地装进饰纹精美的皮袋子,而后目不旁顾地走出门去,带上门……

这是蓄谋……

他陡然清醒了几分大声质问,“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无人回答,只有无声的拳脚落下,直打到他奄奄一息,匍匐在地……

他喘息着趴在地上,流血的不再是鼻腔,浓重的耻辱感才是致命的、让他求生的力量。

他不发一言了,知道今天一定惹到了什么人,既然对方打,那就先挨打吧……

见他这种态度,这些人居然没再动手,一个人狠狠提着他的衣领让他靠在墙上,厌恶地看着他已然肿胀的脸,一脸鄙夷。

他咧着嘴,冷冷地笑了,唇裂了,开口就有血腥味,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艰难。

“弄死我,也给个理由……”

“嗬!”

一边有人冷嘲地答,“你真不明白?你惹到我们大哥了……”

他继续嘶哑地问,“你们……大哥是谁?”

众皆沉默。为首那人做个手势,示意众人将他扶起来、胡乱地给他套上衣服。

*

终于不经意间绕出了鹿港的九曲回廊,我出了门,独自走在大街上。

路灯下颀长的身影,是如此孤独落寞。

徒步走了一段路,周身暖融融的,寒冷的空气拂面,却只降温了心头澎湃的热气;解了围领的盘扣,未免自嘲地想:

我真是一个穷到身无分文、富到周身穿着裘皮的矛盾女人。

丝毫不在意身后有人尾随,不讨厌有人跟着,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需要保护;

一个穿成这样的女人,即使淡淡妆容,但出现在这豪华夜总会门前,难免不会令人浮想联翩;

刚才那中年男人恃强凌弱,极尽侮辱恐吓之辞让我后怕,好歹要考虑一下自身安全。

我想出来,真的是想——透一口气。

*

离那璀璨的灯火远了些,远远看着它如同隔岸之火。

这燃烧着欲望和激情的场所,谁也不能说那里只是藏污纳垢,充满黑暗和罪恶;少年时眼光肤浅,视野有限,觉得它可怕阴森,不知它既是罪恶之源,却亦是享乐者的快乐之泉。

也许,那样的地方,承载了很多女人出人头地的渴望,弱者求得生存、直达上层的渠道;还令欲求饥渴者有幸福的满足感。

它于国而言,是一个稳定的产业及经济支柱,将富人的钱以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密度集中;

于社会而言,是创造公平、均衡财富的手段;它,存在就有价值,存在就是合理的,何过之有?

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前我以为我曾远离,能带着冷静、公正的态度来看待,用超然物外的淡然理解它的存在……

但十年之后的今天,价值观如此宽容,自由意识已如此隆重出场,我依然要听闻世俗眼光不公的对待。

一句话,一个字眼,如同就能让我成熟蜕变的身躯,拖回到之前的少年时代……

这种可怕的感觉,让我觉得无奈。

仿佛一直是那只井底之蛙,不停地在爬,井高得毫无极限,亦无限深远;我爬呀爬,每次都觉得自己可以爬到井口,忽然发现虽然度日如年般辛苦,却从没看到过井口之外的天……

*

同样的感觉,可以延伸到我与他的感情……

楚希雯一直都在,只是我掩耳盗铃,寄望于他的用情之专。

我错以为十年就是永远,永远就是一成不变……

其实一个男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个十年;情爱世界,也不局限于一个女人;连我自己都有这么多改变,我凭什么,来要求他从一而终……

*

不远处两个跟着我的小马仔,穿着便装步履轻盈、小心翼翼,但从他们偶尔闪躲着、瞟过来的目光,我就洞察他们的意图。

我,没想就这样灰溜溜地逃离,只是那里面的气氛,让我心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时候,我选择了出来看星空,看明月,自我安慰也冷静一霎。

2007年,这里还是一个贫富不均的城市,虽然有碍市容的建筑,都已被有目的性地拆迁;但,却拆不掉社会变迁中、底层民众生活的卑微现状,拆不掉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

这一条街,灯火辉煌、繁华无度,名车络绎不绝;但没走几步的下一条街,正面临拆迁,小巷子的灯火幽暗、若有若无、悄无人声;两相对比,令我怵然止步。

折返回光明大道,在路灯光线柔和的区域静静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过往的奢华车辆,来这儿的车,绝非寻常之辈。

香车美女,珠光鬓影,欢声笑语从车窗缝隙间倏然飘出,旋即流远;偶尔车内会有绝色暗香,灯光穿透过厚厚的车窗,印出一张绝美却麻木的脸;但追逐财富和物欲的企图与满足,会掩盖掉灵魂内心深处的悲凉,让她们压抑躁动的痛觉,让心灵平静地接受世俗的审判……

*

我冷冷地看着,失了神,毫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一个人。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说,惊扰了我思绪,我迟疑地扭头看他一眼,是安立东。

他浅笑的眼里闪着头顶星空的璀璨光芒,这寒冷广阔的周遭,有一个人这样跟我站在一起,温暖而又显得亲近。

还好,在这样冰寒刺骨的夜里淡看这贫穷与富贵,暗想奢华与简朴的,不是我一个人。

我定定神,淡淡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抽根烟,也透口气。”

他说着,盯着我看的双眸,很平静,闪着关切之意,“刚才,你没生气吧?”

他是指那出言不逊的男人?

我不语。

不生气是假,深觉受辱是真。

可是今晚,我真正的内伤,却并不在这意外插曲。

他没有得到我的回答,再开口的语气,带着些试探意味,“南哥刚才在场,他都看见了。”

那又怎样?

我鼻子一酸,心一颤。

他铁了心要给我好看。这样有人雪上加霜,岂不正中他意?

我根本就没指望他会上来,说句话或做件事帮。

鼻子哼了一声,表情黯然。心里想什么,并不想说出来。

“看样子,他真动了气,今晚要灭了他。”

安似轻描淡写地说着,丝毫没看见我的身子不自主地战栗——

他,又要动手。

*

隐隐作痛的手腕,血液激动地流过,它僵冷得暗暗发颤,但是,紧了紧掌心,却连攥出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与生俱来的兽性,从无一日肯心甘情愿地消亡。

他答应我的承诺,用心向善、不再夺人命的承诺,从来就没有兑现过……

而现在,他钟情新欢,终于视我可有可无,可他是否还记得:

当初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让他洗心革面?

冷了心,淡淡开口,“他自己动手?”

“马哥一会儿带人来。”

我‘哦’一声,心头更是莫名寒凉,想了一霎,幽幽地道。

“我真想不懂,他怎么能把这些人管得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说让伤人就伤人,可以无恶不作……”

安立东表情一僵,目光盯着我空洞的双眸,面色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