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夜,连石狮子的獠牙都泛着寒光。
刘二还想嘴硬,谢文指尖轻点案卷,冷冰冰抛出一句:“三号食堂里的张挑事儿,是你什么人?”
随后,银刀般的目光直刺过去,看得刘二胆寒心惊。
“背后唆使你害灵娘子的,可是他?”
紧接着的这句更是让刘二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
后头,谢文对崔司直使去一个眼色,崔司直便适时一挥手,差役就“哐当”一声摔下指夹。
铁器相撞的脆响里,刘二裤裆顿时漫出腥臊:“大人饶命!我招!我全招!”
“那、那药都是舅舅,呸,都是张挑事儿那杀千刀的指使的!”
他膝行两步,额头磕得青砖砰砰响。
“药是他给的!主意是他出的!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啊!”
紧接着供词如倒豆子般倾泻而出,刘二将张挑事儿与姜灵的矛盾,还有这案子到底是怎么犯下的全部一一交待了出去。
很快,底下陈书吏示意。
“大人,都录好了。”
听见这话,谢文微微点头。
那墨迹未干的纸页很快被推到刘二面前。
“既然认了,那便自己画押。”
“莫要再自找苦头了!”
深夜,这追拿张挑事儿的令就发了出去。
只是国子监毕竟地位特殊,真要拿人交差,也得等天明了再说。
第二日,一群大理寺的兵士就闯进了国子监里,阵仗好生得大。
“沈兄,你又落错笔了!”
钱博士同沈琛一个廨房,平日里也最是要好,自然是发现他近几日心绪有多不宁。
原本钱博士还以为沈琛这是得了夏燥,所以烦闷有余,可近几日他是有些觉出味儿来了……
“沈兄,这祭酒大人不是说了,让我们不用担忧太多,灵娘子自会吉人天相吗?”
说起这话,钱博士的眼里闪过一丝揶揄。
原来那日沈琛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同老师商议后,去寻自家阿爹出马。
他爹是刑部尚书,同大理寺寺卿很有些交情,若是他出马帮忙圆说,恐怕姜灵的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沈琛同他爹的关系实在不算亲厚。
他爹为人冷淡,同他阿娘是世家联姻。他自出生,他爹便再没有踏进他阿娘房门半步。
因为被夫君厌弃,他阿娘抑郁而终。
自那后,原本一心想继承阿爹衣钵的沈琛,最后也是去了国子监,若无必要绝不回家里。
也因此年纪托大了,也不曾同族中那些兄弟一般,择世家联姻。
而这回若是去寻他阿爹,保不齐要同他低头,若是寻常沈琛定不会低头,可是如今……
他心绪不宁就去寻了老师宋祭酒,想要他帮忙拿主意。也是从宋祭酒口中,沈琛得知了真相。
而钱博士则是为了美食,狠心去寻了宋祭酒,那是死死缠了人数日。
宋祭酒知晓他这脾气,无奈下才告诉了这厮真相。
他刚想同沈琛说,却从他嘴里知道原来这小子竟早背着他去寻了宋祭酒,甚至还要去寻那个同他最是冷淡的老子。
于是一下子,钱博士就发现了某人的心思。
只是为了看好戏,钱博士如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晓得灵娘子是冤枉的!”
“沈兄,看来再过不久灵娘子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
说到这儿,钱博士是悄悄看了沈琛一眼,眼珠流转间,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
“若是有那上好的沉香做的手串,到时可以送一串给灵娘子,让她好生安安神。”
听见这话,沈琛是望了钱博士一眼,总觉得他在意有所指。
钱博士所说的沉香手串,沈琛倒是有一串。
只不过……
那是他阿娘留下的东西,怎好随意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