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好大一口水后,砰砰的心跳才慢慢恢复平静。
出汗后潮乎乎的后背让我十分难受,很想去冲个澡。但看了下仍蜷缩在被子里的董姝予,我抿了抿嘴——现在不能去,得先把她哄好。
董姝予是“顺毛驴”——其实她这样的人虽然偶尔显得复杂,但本质从来没变过:嘴硬、行动凶,但心软易破防。对生活明明活泼调皮爱闹,但遇到突发状况又显得脆弱。就是很典型的Y世代少女,不管我重生前后,她性格一直如此。
所以,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刚才让她一直沉默安静下去,她绝对不仅仅会和我退回到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而是会彻底远离,以后怎么哄都没用的那种。一想到那样的结果,再次望向趴在被里偶尔抽泣的董姝予,我不免心惊肉跳。
压下心中的烦闷情绪,我思索了下,知道这时候虽然她情绪外放了,但再嘴贱她绝对炸毛。
叹了口气,心中有了计较。
我默默躺在她身旁,注意到她在我躺下后,身子裹着被子往另外挪了挪。我笑了——就是不怕她有反应!
这时候要是能抬脚踹我,我估计会乐出声。毕竟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生气时能外放,能表达情绪其实就不用哄都会好;但让她憋着自己去消化的话,等她自我调节完就白扯了。
老实躺了一两分钟,随着她的抽泣声慢慢平缓,我才缓缓伸出手,隔着被子把她往我这边揽了揽。然后她自己又挪了过去,挪动的同时,抽泣声又开始响起。
我挠了挠头,起身从床头柜拿起烟点燃。吸了两口后,抬起一手再次轻轻拉了拉她卷着的被子——她又往那边挪了挪。我有留意,这次抽泣声没了......
我挑眉,再次吸了两口烟后,又拉了拉被子。董姝予再次无声挪动,可能意识到缺乏情绪表达,挪动时能听到她抽鼻子的声音。
我眨眨眼,她这鼻子好像不太通气啊!
顺手从床头柜抽了一叠纸巾,看了看她因为挪动而不再卷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我掐灭烟,轻手轻脚绕到床另一边,本来准备直接把纸给她掖到被里——毕竟我觉得这时候直接给的话她应该不会理我。
哪知道刚绕到床的另一侧,就看到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早已被她掀起一角。大概一方面是为了透气,另一方面她此刻正一脸委屈地用手背擦着鼻子......
大概因为被子只掀起一角,她等我绕过去才发觉我下了床走到她那一侧。看到我的时候,我明显看到她手颤了一下,但马上用力放下了被子,应该是吓了一跳。借着廊灯昏暗的光线,在她放下被子的瞬间,我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再次瘪起的小嘴和哭得通红的鼻尖。
完犊子!我心一沉。这时候我宁愿不看到她撩被角!因为那样的话,我能自己偷偷掀起一角把纸放进去,或者放床边——当然我更想塞进去——但按照董姝予的性格,现在被我看到她偷偷擦鼻子那一幕,我要是敢塞进去,绝对会被她扔出来!
叹了口气,我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走到她床边,把纸放在她刚才撩起被角的位置——毕竟她一会还得支起被角喘气,到时自己打开就能看到了。
无奈走了回来,故意重重躺回床上。
等了一小会,听见她那边被子微微动了动,接着是一声清晰的抽泣声,然后被子轻轻颤了颤,没动静了。
我起身看了看,发现我放在她被子边上的那叠纸位置动了,被推到了床沿那儿。我放的是一叠纸,现在位置动了——那叠纸在床沿那儿,只剩一张了?
我从床上站起绕过去看了看——纸掉在地上了,估计是被她嫌弃地推下去的?
重新躺回来,我小心翼翼再次扯了扯被子。这次不像刚才,她蒙着被子,猛地往床另一侧挪了一节。
我挑起嘴角,身体挪了下位置,再次拉被子,她又挪出一节。
我瞄了眼她与床边的距离,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到床边了,再挪她就掉地上了。为了避免她真掉地上,我撑起身的同时上身又往前探了几分,再次拉了下被子。
我本以为她生气的时候会无脑再次往床边挪,哪知道她从被里探出一只手,往前探了探,发觉已经到了床边后,明显看到她手用力地虚握了两下,然后无力地垂下。接着,她身体象征性往床边微微一动,挪了不到两厘米,跟没动一样。
我忙捂住嘴,免得笑出声。再次拉了拉她被子,她再次象征性挪了挪,位置几乎没动。
见她不动,这次我不扯被子了,往前凑了凑,仍撑着上身,探着头瞄着她床沿的位置,把手臂搭在她的背上,还故意往我这边揽了揽,却没真用力。她再次象征性挪了挪,但实际已经没什么地方挪了。接着,她那只无力搭在床沿的手微微抬起,虚抓了下,攥紧后又无力松开,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不动了。
见她终于不动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再次扯动被角,她没动。我尝试掀起被子,她不让,显然还带着情绪。
琢磨了一下,我把她脸那一侧的被子轻轻撩起来一点让她透透气,她倒是没拒绝。
我尝试伸手去抓她垂在床沿的手,她不让,把手一缩。我明白,这时候要再往被子里伸手,肯定不行。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下她的名字——她愤愤地来了句:“别跟我说话!”
再喊她,她便不再理我了。
我揉了揉额头,脑中闪过重生前与她相处的点滴,心里有了计较。
挑起嘴角,我试探着问:\"不让说话可以唱歌嘛?\"
没理会她的沉默,我重新躺好,在脑海里艰难地回忆歌词,勉强觉得能唱后,轻声哼唱起一首其实我不太会的歌——连歌词也不敢确定是否记对。因为这首歌,是董姝予喜欢的。
我轻声哼着:
“风吹动窗 吹动夜生响 梦在游荡 去更远地方 天上的月 露出半只角 看地上有个人 还睡不着......”
被子里的人依然蜷着,但呼吸声似乎平缓了些。
“......我知道你在听 我怎么讲 我想说我会爱你多一点点 一直就在你的耳边 相信你也爱我有一点点 只是你一直没发现......”
唱到“相信你也爱我有一点点!”这句时,我试探着掀开一块被角。
被角掀起时,被里突然闷闷地砸出一声:“滚蛋!”
我皱了皱眉,却挑起嘴角,手径直探进被子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她脊背瞬间绷紧,像张拉满的弓——但弓弦颤了颤,终究没弹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