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欢没敢耽搁,快跑出了家属院。
五分钟后,看见了破三轮车上神情呆滞,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带着点点血迹的郑发霖。
他的样子实在狼狈。
狼狈中又带着几分颓败。
许尽欢心脏乱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抬脚走上前,“你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像是被人揍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郑发霖漂浮的心像是回到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许尽欢的手,“你说的事情发生了,我就想知道你怎么能如此笃定。”
要不是亲眼看见,怎么会知道?
另一个可能,他不敢猜,也不敢问。
因为世上没有人,能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就是有。
他会选择不信。
因为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人也一样。
许尽欢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同情地看了一眼面前郑发霖。
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
两辈子都没有逃脱这个命运。
胳膊上的痛意让她回神,“无意间发现的,那人恰好是我的病患,闲聊时提到了你未来媳妇,又提到了你,表情很怪。”
“就多问了两句,谁知这事成真了,对于你的遭遇,我真的感到同情,不过也为你感到庆幸。”
原来是道听途说。
不追问那人是谁。
毕竟家丑不能外扬,他是个男人需要自尊。
就是有一点,他咽不下这口气。
同为双胞胎的弟弟,他们小时候特别要好。
大了后,也是尽量顾及着他的自尊。
提供比爹妈还要细心百倍的照顾,结果呢,嘴上说着不需要找媳妇,背地里却干着勾搭嫂子的勾当。
真是他的好弟弟。
亲眼目睹两人被里翻红狼,说着密谋抢夺家产的话。
郑发霖真想冲进去,宰了这两个畜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脑海里蹦出许尽欢的话。
他头脑发热,开着新买的三轮车往城里跑。
路上车翻人摔。
他都不管。
到了医院,得知许尽欢去了省城家属院,又马不停蹄跑。
看到她后,得知真相。
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眼前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李兆哥,快搭把手。”
许尽欢也没料到只因为一句话,对方就撞见了破事。
虽知道不是她的原因,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李兆把人抱怀里,任由许尽欢检查。
“嘶,肋骨断了两根,腿骨裂了,真是命大,要不然早就失血过多死了,赶紧送医院去。”
许尽欢说着检查结果,又看向人事不省的郑发霖。
李兆也觉得他命大。
“这小子肯定是被刺激到了,要不然,不可能摔成重伤,还往省城跑。”
能不受刺激吗?
要嫁给他的媳妇,转头跟他亲弟弟勾搭在一起。
生孩子让他养,最后还要谋夺家产。
是个人都受不了。
“先不说这些,把人送去抢救,先把命救下再说。”许尽欢实在是跑不动了。
一天内给两个人看病,铁打的也受不住。
李兆亲自把人送去救治。
高成看着破烂的三轮车,找人去修。
拉着许尽欢回家属院,强迫她赶紧睡觉。
许尽欢也不推辞,连澡都懒得洗,还是高成代劳,期间怎么折腾都没醒来。
隔天一大早,去探望脱离生命危险的郑发霖。
伤口彻底暴露出来,鼻青脸肿,看人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看到许尽欢时,眼里闪过几分窘迫。
挣扎着要起身,被一只手摁下,“你伤重,别折腾了,我今天来要跟你聊件事,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把药草收购挪到省城的想法?”
许尽欢有预感,生成以后是她的大本营。
郑发霖是个能折腾,又会赚大钱的人。
不把他留在身边,那就有点可惜了。
郑发霖瞠目结舌,觉得许尽欢太无情,他刚经历一场大风暴,人在风暴中心没脱身,就把他当生产队的驴使唤。
也太冷酷无情了。
“许尽欢同志,你有点同情心好吗?你看看我现在什么样子,还谈什么生意。”
许尽欢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钱是最好的麻药,只要你投身事业就不会被情感羁绊,再说,你甘心留在村里,天天操持生意,回家面对那两张厌恶的脸。”
真会安慰人。
郑发霖顶着猪头,背过身不说话。
许尽欢拉着凳子往前凑,用赚钱在她耳边蛊惑,“我这次来省城开研讨会有大收获,身价几百亿的富豪,有仁和的教授,更有港市知名医疗团队的负责人,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你这辈子未必能遇到。”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真不想抓住?”
打蛇打七寸。
一个拼死挣钱,想改变自身条件的农村小伙,听到这些人,真就不心动吗?
那自然是心动死了。
郑发霖觉得伤口都不疼了。
可他心疼。
心像是被狠狠戳了几刀,又见血,又有伤口。
这个伤口一辈子还不会愈合。
“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缓缓。”
他需要养精蓄锐,杀了两个混蛋,不值得。
但得把他们锁死在一块,最好是一辈子不分开。
他倒要看看,没了金钱支持,他们的感情还能甜甜蜜蜜吗?
“你养伤的时候好好想,想好了,你拿个方案出来,地方我来找。”许尽欢一锤定音。
留下补气血,疏散郁气的药离开了。
交流会结束,她得赶紧回单位上班,顺便查收一下许承欢的治疗结果。
被她惦记的许承欢遭受了地狱级别的折磨。
本来她身体没问题。
可她偏偏流产了。
流产后,体质虚弱,外加潜藏在身体里的病毒突然侵袭,这短短一周的时间,一朵浇花从艳丽变得枯萎。
美人再憔悴,都透着几分病态美。
此时,她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
霍霆毕竟是男人,体质好。
加上精心照顾,渡过了艰难的抗药期。
他亲自照顾许承欢,“吃不下也得勉强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抗药。”
许承欢想到抗药期的事。
精致的眉眼都像脱了水的玫瑰花瓣。
“可实在吃不下去,能不能输点营养液?”
她不想吃进去就吐,太难受了。
这一周都没敢看镜子,更不敢闻身上的味道。
她都觉得自己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