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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成容梳妆,闳稷在一旁看着,这一看就手痒,为成容描眉的兴致又来了。

他在去象城之前就常为成容描眉。

本来已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这一去象城又是数月,他说兴许手法已经变得生疏,因此又拿着成容开描。

还是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成容微微闭着眼,任他动作。

“昨日忘记问你,宫里的事可忙妥了?今儿个是不是还得进宫?”成容问道。

闳稷轻轻嗯了一声,但显然,这是无意识的回应。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成容的眉毛上,成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她在问什么。

等了好一会,闳稷才放下手,扶着成容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满意。

“今日不进宫,皇兄让我回府瞧瞧你们娘俩。”闳稷扶着成容的肩膀,眉头轻挑让她自个儿往铜镜看:“如何?”

确实是不错,成容傲娇点点头,随即指指自个儿的唇,笑得得意:“喏,赏你一吻。”

闳稷啧了一声,掐着成容的脸侧咬了一口,语气意味不明:“先记着,今日晚间我自会讨回。”

褒儿已经被冯嬷嬷抱出来了,此事少儿不宜,闳稷还是收敛着来。

躺在宽阔的胸肌上睡了一晚,褒儿如今对闳稷这个大怪人还真稀罕得很,用早膳也非要闳稷来喂。

这是个教她认爹的好时机,闳稷从善如流,接过褒儿后便让冯嬷嬷退下。

而当应福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闳稷对着褒儿一口一个爹爹。

殿下真是好奇怪的癖好…

“怎么了?”成容先开口问。

“回主子,是温…姑娘的消息。”从前的温璇已经死了,如今再没有什么温侧妃。

成容一顿,看了闳稷一眼。

“如何?”闳稷皱眉。

应福老实答道:“是在南边发现的踪迹,杜唤说那处便是能够将玉料以假乱真的源头地儿,而温姑娘身边…都是庶人闳训的旧部,我们的人手遵着您的令没现身,温姑娘的样子看着过得是不错的。”

“……”成容和闳稷都有些沉默,摆摆手,应福躬身退去。

“…没事就好。”成容心里一瞬间想了许多,但好像什么也没想。

宜王谋反一案,顺德帝几乎是将宜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发现闳训还有这么一宗生意,想来这应是他的底牌。

怎么说呢,这假玉料的生意闳训做得确实厉害,这以假乱真法,成容没看出来就算了,连闳训自个儿也看不出来。

毕竟温璇送镯子那一日闳训是亲眼看过的,没觉得有问题才让成容收下。

显然,温璇先是送镯子,又是让侍女特意提起名字,确实是故意漏消息给成容的。

闳训多疑,她也只能这么隐晦地做。

所幸成容到底是反应过来了。

至于闳训,估计到死也没想到,死前唯一所护之人早已将自己出卖。

成容在发呆,闳稷察觉到她有些神思不属,于是便伸手去握她的手:“容容,你怎么想?”

这话不明确,但成容看着闳稷的眼睛,也大概能明白闳稷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说…”成容摇摇头:“闳训府上,我只熟识温璇一人,我俩虽说不是什么手帕交,但也相处得不错,论亲近,她能被闳训护着逃过一劫,我是很庆幸的。”

“当然,也有些唏嘘。”成容看闳稷:“自宜王府倒台那一日就有的无谓唏嘘。”

闳稷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听她说。

成容低着头缓缓道:“我在想,女子行于世间不易,就如宜王府中的女眷,她们难道个个都心甘情愿嫁予闳训?我看未必,尤其如庶妃侍妾诸人,她们一无王妃家世,日常只能俯首帖耳,二无闳训舍命偏宠,如今出了事,她们也只能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闳稷皱着眉看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成容反手握住他的手:“九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我知道,这是千百年的道理…”

“我不知该怎样说…九哥,千百年都有的道理便是对的吗?”成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从前兴许有过,但抓不住,转瞬即逝。

无关亲近与否,甚至不关乎悲悯,成容只是唏嘘。

闳稷没说话,只是看成容看了许久。

“容容,千百年来的道理不一定对,但一定好用。”良久,闳稷才这般开口。

存在即合理,至于是对谁有用,闳稷清楚的知道他给不了成容答案。

这顿早膳吃得有些没滋味,成容很快停了箸。

闳稷什么都没说,用过早膳后还是拉着她往书房偏间去,一个管着穆王府诸事,另一个就看奏折。

虽说不用进宫,但这些从皇宫来的东西是一点也不少。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半月前顺德帝的一道旨意,圣旨让闳稷领尚书令一职,此后总领六部。

实权参政,尚书令便不再是虚职,加之闳稷的亲王尊位,如今其位已远在侍中杨勋之上,是皇帝之下第一人,无需入主东宫也已有储君之实。

顺德帝的意思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清楚明白,这一个月也是手把手带着闳稷在身边处理朝政。

他如今的精气神很好,丝毫看不出有病痛的样子,有时一兴起甚至还要大半夜拉着闳稷议事。

而宫里徐神医也好还是暗探也罢,都没有再往外传递关于顺德帝身子的消息。

等手头上要紧的处理好后,都已经快傍晚了,应福在门口欲言又止,闳稷看他一眼随后起身。

成容靠在一旁的矮榻睡得香喷喷,闳稷先将她抱回床榻。

半梦半醒间,成容有些迷糊,闳稷在她唇上一亲安抚:“再睡会,我出去一趟。”

“你干嘛去?”成容无意识拉着闳稷的手指,嘴里嘀嘀咕咕。

她人其实已经又睡过去了,只不过闳稷还是顿住了脚步。

卧房里没点烛,衬得闳稷的脸色有些幽深,他看着成容睡颜回道:“我去看奉肖。”

成容睡得很沉,根本没反应。

闳稷又一笑:“你若没反应,那便是对他无情,既然无情,那他便任我处置。”

成容还是没反应。

闳稷若有所思点头:“好,我明白了。”

【抱歉,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