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和卡伦披着满身的倦意,乘坐超时空魔球回到大魔王的城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整个城堡依旧被数不胜数的野蔷薇紧紧包裹着,藤蔓弥漫缠绕着窗户和墙壁,塞满了所有的水泥缝隙。酡红如醉里,野蔷薇似乎散发出了独特的卡曼橘光。
初春的空气里还有些飒凉,带着些许暖意的微风里,夹杂着几片半枯的蔷薇花瓣。天空中的几只枭鸟盘旋低蛰,不知为何,竟有些诸神黄昏战后的萧条感。
一切的一切,就像我和爱丽丝,还有利诺第一次来到大魔王的古堡那天如出一辙。
却,又不像。
没想到的是,我们此行一去,竟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第三天的末尾。
我和卡伦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十指相扣,却又相对无言的走进了城堡里。很默契的是,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或许是在贪念最后这宁静的时光,又或是绞尽脑汁的,在想最后还能有什么办法。
绛红色的夕阳光线,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红暗。
就在这时。
随着熟悉的野兽低吼和呼吸声传来,卡伦果然又再次变回了野兽!
“卡伦!!”
我惊呼着,朝卡伦猛地扑了过去,勉强扶住了卡伦有些不稳的巨大的野兽身躯。但是卡伦却轻轻别开了头,没有看我,所以我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然后我尝试悄悄在手心里酝酿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神力,试图看看能不能强制用自己的神力去帮助卡伦维持人身,或是破解诅咒。却只是徒劳。
因为很奇怪的是,我身体里身体里什么力量都使不出来,就好像,我突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无力感。
天一点点黑了下去,夜幕也浸染了整个城堡,但是我身体里一丝神力的感觉都没有。更别说妄想用我那,本远不及卡伦的神力,去帮助卡伦了。
卡伦目睹了这一切,然后缓缓开口劝阻了我继续酝酿神力的动作。
“夫人,放弃吧。自从我们都变成这童话镇上…普通的童话人物后,我们身体里的神力就开始逐渐消散了。”
什,什么??
我试探性开了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已经从逐渐从神明退化成普通人了?”
听了我说的话后,卡伦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许久,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自从神明被我们在这个新世界上抹除后…我们原本的神明身躯和神力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而我们,也会逐渐适应。并且完全成为属于我们自己的童话人物。”
说着说着,卡伦却顿住了未完的言语,然后低垂下了眸子,让人看不见他眸底里,到底荡漾着怎样黯淡的色彩。
半晌,他苦涩笑了笑,“但是,你放心。”
“我会趁着身体里最后一丝神力尚存之际,在蔷薇花的最后一片花瓣掉落前,在我完全变成野兽的那一刻起……把小木偶作为我余生的衍生,送还给你。”
我猛的摇了摇头,“会有办法的。”哽咽着一步步往后退,“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还有玛琳!还有玛琳可以帮助我们!就算失去了神明的身份,她也还是爱洛的神仙教母不是吗?!她一定有魔法!一定能够帮助我们的!”
卡伦的眸子垂的更低了,“没用的,没用的。”
他绝望的看了眼一旁那个玻璃罩里的蔷薇花,只剩下了一片看似倔强,却又摇摇欲坠的花瓣,再次沉沉叹了口气,对我说道。
“时间,应该挺不到明天了。”
我红着眼眶反驳道,“就算我们只剩下这最后的几个小时又怎样!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谁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我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演变成了强忍的呜咽。
见我强忍着难过,使劲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十分脆弱又倔强的模样,他满是心疼。想上前来,如往日那样抱住我,可是,他此时的脚宛如灌了铅。
我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固执的对他说道,“无论如何,今晚我都不会什么也不做的,我现在就去西镇!”
不愿再听到卡伦任何反驳的话语,我已经准备转身出去乘坐超时空魔球去西镇了。卡伦似乎知道此时的我是拦也拦不住的,于是他原本想要拦住我的手,却变成了……
“带上这个去西镇吧。”
说着,卡伦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十分精致华丽的,并且上面的金属边框上,还镶嵌着许多小宝石的古老镜子,然后递到了我的手里。
看着这个有些锈迹斑斑的华丽镜子,我有些疑惑。
“这是?”
“这是一扇,能看见此时此刻,你想看到,想联系到的人的魔法镜子。”笑了笑,“我知道,就算你现在乘坐超时空魔球去西镇,最快也要半个钟头左右。若是真能找到玛琳,那你再带着玛琳回来的话,又得花费半个钟头的时间。而这扇镜子,能让你时刻联系到我。”
“只要你对着它,告诉它,你现在想要见到谁,想要联系到谁,镜子里马上就能浮现出来此时此刻你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见我似懂非懂的看向了他,卡伦眸子里溢满了温柔。然后伸出他那两三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兽爪,小心翼翼的,将我额前的碎发揽到耳后,又用他那满是酥痒绒毛的手背,轻柔的为我拂去了还挂在我眼里的泪珠。”
他说,“我等你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