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墓碑在何处?”萧京砚问向柳洛音。
柳洛音的眼眸浮现着惊讶,她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庄子后面的那片桃花林里。”
因为惊蛰很喜欢桃花,所以她将惊蛰葬在了桃花树下。
她又道:“萧提督怎知我要将柳芙珠带去给惊蛰?”
萧京砚开着玩笑道:“也许我有读心术呢?”
柳洛音很配合道:“是吗?那我现在在想什么,萧提督能猜到吗?”
萧京砚假装读心,几秒后,说道:“你在想,我会说出什么话来。”
柳洛音笑了一声,道:“萧提督,你也太会钻漏洞了,这不算。”
“嗯……那距离太远了,读不出来,我得贴近些。”萧京砚走近在柳洛音的面前,二人的距离不过一指。
柳洛音抬起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心慌乱地跳动着。
咚咚、咚咚。
柳洛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格外响亮,她也不知萧京砚是否能听见。
她希望是听不见的。
否则这会让她更加害羞,无措。
“那萧提督现在可读出来了?”柳洛强作镇定地问道,殊不知她通红的耳尖,早已出卖了她。
萧京砚的视线落在她的耳根处,低笑了一声,只觉得可爱至极。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中一软,要融化了。
“读心术失常了,读不出来。”
柳洛音“哼”了一声,傲娇道:“萧提督真会找借口,明明就没有读心术,还想诓骗我。”
“嗯。”萧京砚的嗓音里含着些宠溺,“六小姐太聪明,没有上当。”
清明和云终见此画面,相视了一眼,同一时间竖起了大拇指。
云终:“能在一堆坟墓中谈情说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清明则说的是:“在这能吓死人的地方,卿卿我我,真的好吗?”
云终持不同意见,他反驳道:“有啥不好的,你想啊,能在这鬼地方,沉浸式调情,说明他们爱对方深到,能无视环境了。”
“你可别再打扰了,我主子可记仇了,小心哪天给你扔河里去。”
清明缩了缩脖子,弱弱道:“那刚刚的事能怪我吗?谁让你早不到晚不到的,到的就那么好。”
云终“嘿”了一声,正要和清明理论,但看到清明瑟瑟发抖,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便将话咽了回去。
“瞧给你冷的,披上吧,就当我为我主子讨好娘家人。”云终将身上的披风解了,扔在清明怀里。
清明嘴上说着“谁要你的好意”,但手很诚实地接了来,披在了身上。
柳氏墓园离庄子有些距离,若要徒步过去,起码要走两个时辰。
而现在是宵禁时分,也不好骑马或是乘坐马车。
所以……
柳洛音咬了咬唇,红着脸道:“那就拜托萧提督再稍我一段了。”
“六小姐准备好了吗?”萧京砚嘴角勾起,像是有什么计谋得逞了一般。
“准、准备好了。”柳洛音说道。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落入了一个稳稳的怀抱中,她下意识地环住了萧京砚的脖颈。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后,她的脸再一次红起,正要松开,萧京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六小姐可要抱好了。”
说罢,周遭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半空中。
柳洛音不免搂得更紧了,眼睛紧闭了起来,“我、我会的!”
云终看着自家主子离去的身影,面容有些古怪,清明见此,催促道:“我们不走吗?你还在想什么呢?”
云终回道:“我记得,圣上给了主子特权,哪怕是宵禁,也可以随意外出,所以……”
这下,清明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
“所以,你们主子为了能再抱我家小姐,故意没说出这个特权出来。”
“是的。”云终回道。
“你们主子太狡诈了,不行,我要告诉我家小姐,让她远离这只披着羊皮的大恶狼!”清明愤愤说道。
云终急了,他威胁道:“你要是说出来,我就死定了,那我死定了,我就不带你过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徒步过去,还是我带你过去!”
清明还在思考呢,谁知云终竟直接上了手,将她扛在了肩头。
“我替你选了。”
清明拍打着云终的后背,说道:“呸!我还没……”
清明的话才说出一半,另一半隐没在了风声中。
到达庄子后,柳洛音在前面带路,带众人穿过一片桃花林,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桃树面前。
桃树面前,有一块用木板做的墓碑,上面写着四个字。
惊蛰之墓。
见墓碑上染了一些灰尘,柳洛音拿出一张帕子,细心擦拭着。
“惊蛰,我终于能挺直腰板来见你了。”
柳洛音的语速很缓慢,像是在和好友聊着天。
“你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吧?我和清明也都等了很久,忍了很久。午夜梦回时,我时常想起你倒在我怀里的样子,是那么凄惨,让人心疼和难受。”
“我很懊恼,很后悔,如果三年前我能像现在这般坚强,勇敢,那我们就不用去庄子,或是让我当时拒绝了你,你也不会陪我吃那么苦,最后又因为护着我,死在我的面前。”
“我这辈子欠你的,该如何偿还啊,惊蛰,你能告诉我吗,我真心对不住你……”柳洛音的脑袋贴在惊蛰的墓碑上,嗓音有些哽咽。
清明见此,眼泪飙了出来,为惊蛰,也为柳洛音。
“小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不但保我们家人衣食无忧,还为惊蛰报了仇,惊蛰在天上看着,估计感动得都要哭了。”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几滴小雨打在柳洛音的身上,手心上。
柳洛音看着手心中的雨水,忽然,眼前多了抹粉色,一朵还未开放的桃花苞掉在了她的手心上。
一切尽在无言中。
像是惊蛰为了回应她们,安慰她们,特意给出了这样的动静。
柳洛音的眼眶中有晶莹闪烁,一滴泪无声地滴落在了下来,与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惊蛰,我知道的,你不想我再自责,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