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昨日从贵府回来,路上遇到几个混子打劫,我与我儿都遭了毒手,只怕要告假几日。”侯爷忙作揖。
却见那方青的面色依然不善,并未对满面是伤的侯爷慰问几句。
他摊开手里那张古画,淡淡开口。“侯爷,当日你将这幅画送到我府上,说是你的珍藏?”
侯爷忽觉背后一身冷汗,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昨夜你们走后,皇城司的人找上了门,说这画是夏将军的陪嫁。前些日子,贵府遭了窃贼还报了官,这幅画正是被窃之物,侯爷是不是得给老夫一个说法。”
果然,是为了这事。
原本侯爷都快把此事忘了,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方先生,此事容您听我慢慢说,其中有误会……”
可还未等侯爷说完,方青便一摆手。“不必说了,皇城司昨夜找上门来,质问我与那窃贼是何关系。可叹我方青一世英名,竟被人怀疑为窃贼!”
方青沉着脸,面上掩饰不住的怒意。“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误会,这画我是不敢要了。你家这位公子,老夫才疏学浅,也教不了什么,今日起,就不用来了。”
方青也是昨日才从皇城司的人嘴里听说,侯府这位公子在抚恤宴上,被陛下亲口训斥。
这样的人,侯府还敢送到他府上,岂不让他方青无端受污名?
真是可恨!侯府敢如此利用他。
方青说完,一把将画扔到侯爷怀中。“宁安侯,这画老夫物归原主,日后没事也别来我府上了。”
说罢,方青气冲冲就走了。
方青入府还画,并与侯府当场断交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南怀宴耳中。
南怀宴哭哭啼啼地跑去找南采薇,“阿姐,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完了,这下连方老先生也不收我了,日后我当真是举头无路。”
其实,早在抚恤宴后,南怀宴的声名就已经变差了,日后也断然不会有个好前程。
不过,若还继续在方青门下,得他悉心教导,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至少能和方老门下那些弟子们打成一片。
日后能平步青云了,或可帮扶一把。
如今,这样的机会也被断送,南怀宴当真气得紧,也绝望极了。
南采薇死死握住手里的帕子。
弟弟这样被人欺负,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可能不为他出气。
上次匪徒之事,没能解决了南声声,这一次她定要周密计划一番。
“你放心,阿姐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南采薇脸上带着寒光。
“阿姐,你要怎么做?”南怀宴恨不得此时南声声就死在她面前。
不,死了都还不解恨,让她被五马分尸了才好!
“她不是喜欢打人家的脸吗?那这次就让她的脸被别人踩在脚下。”南采薇忽然想起了一个机会。
她看着朝阳院的方向,唇角绽放出一朵邪恶之花。
朝阳院安静了几日,南声声让秋月冬雪去过两次城西的破屋,查找些关于那个瘸腿叫花子的消息。
她们一连去了好几次,终于查到了些线索。
“这是……”南声声拿着件染得发黑的破旧衣物,看上去像是男子的内衬汗衫。
“奴婢瞧着这东西倒是和那人的身形相符,便拿回来给姑娘瞧瞧。”秋月道。
“就这么件发黑的衫子,还是在破屋的草垛里找到的。那人藏得极好,好像对它很宝贝。”冬雪也想不明白。
即便是叫花子,谁会去宝贝一个穿黑了的破汗衫呢。
可南声声看着这件衫子陷入了沉思。
虽然她看不真切颜色,但衫子的形制确是清清楚楚。这分明就是军中将士的内衬。
因为要外罩铠甲,所以很多将士的内衬会做得绵软,特别是在手肘和领子的地方,会用特殊棉麻,这样穿上才舒服。
这样的衫子,南声声以前见母亲练兵时穿过。
若此物真是那瘸腿叫花子的,只怕他是军中之人。
“春水,你立刻拿下去把它洗干净了,洗完也不要晾在外面,用火烤干,不要叫人看见。”
春水自然明白,朝阳院切不可晾男人的衣裳,否则被发现了还了得。
很快,春水就拿着烤干的干净衣物到南声声面前。
能把黢黑的料子洗得发白,也是为难她了。
南声声说着,就拿到手里细细查看。
上面还有些顽固的血污洗不掉,却不影响她看出来,这是一件白色的军装内衬。
心口、手腕处都有好些血污,在那白衫上像是坠上朵朵鲜红的梅花。
这衣衫的主人,想必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
南声声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瘸腿叫花子的那双眼睛。
还有那日被不明黑衣人追杀时,他那灵巧躲避暗器的身法。
如此看来,就说得通了。
这是什么?南声声的手忽然在袖口处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去,这才发现原本白色的袖口上,有一对小小的——鸳鸯纹绣。
男子的衣袖处绣鸳鸯,显然是女子绣的。
南声声忽然找到了些方向。
“冬雪,你对将军府可还熟悉?”南声声看向身边的丫头。
“姑娘要做什么?”直觉告诉冬雪,姑娘没有怀好意。
“你今夜去将军府,帮我偷点东西出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冬雪:……
她心里苦,但是说不出来。
那将军府是什么地方,主子们个个功夫不错不说,论起来,将军府的大公子夏舒恒还是她们的正头主子。
可南声声发话,冬雪也不得不听。
“姑娘,奴婢要是办不成……”冬雪没有太大的信心。
“莫急,晚上我与你一道去。”
说办就办,南声声也不顾此时还算正午,拉着冬雪就往将军府走。
门房见南声声又来了,忙入府禀报。
南声声这一次,直直入了老太太的院子。
很快,将军府的主子们都去了。南声声被众人包围,她一改往日的沉默,与大家说了好一会儿话。
半个时辰后,她瞧见冬雪立在院外廊下,对着她微微点头,南声声便知冬雪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