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证明和亲子鉴定,被宴长夜优雅的手指展开,一一摆在她的面前。
姜漫漫杏眸泛红,幽幽望着宴长夜:“出生日期、出生证、亲子鉴定……你至于吗,都逮着我一个人薅。”
说完,仍忍不住低头去看摆在她面前的两份文件。
出生证明的父亲栏,写的是宴长夜,母亲栏,是她。但出生证的签发时间,显示是在她与宴长夜领证的第四天。
再看面前的亲子鉴定报告,除了有她和宴遇的,还有宴长夜和宴遇的,报告出具时间是领证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狗男人刚和她结婚,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放到了两人名下,明目张胆以婚生子的名义偷偷养着。
姜漫漫神色愠怒,语气带了轻颤:“宴长夜,你能不能要点脸……”
宴长夜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想再逗逗她,又被她眼眸里浅浅的水光搅得心疼起来,轻叹一声,一把将她摁进怀里,紧紧抱着。
然后,在她的排斥与挣扎中,他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夫人,谢云玺归族宴那夜,是我。”
怀里的人怔住!
宴长夜凑近她耳边,嗓音温软低沉:“双生子的亲生父亲,也是我。”
姜漫漫茫然:“宴长夜,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宴长夜轻叹一声,将她搂得更紧,语气特别正经:
“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寿宴上开玩笑,但夫人,我说的其实都是真的。产房外签字的那个人,是我;而你刚刚看的出生证和亲子鉴定,也是真的。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还有宴遇的户口页,当年办出生证和亲子鉴定,是为了给他上户口。”
姜漫漫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杏眸恍恍惚惚地望着他:“我和谢聿珩的孩子,怎么就成了你的,而且当初医生说他们已经……”
宴长夜打断:“他们都活着。”
他顿了顿:“至于怎么就成了我的,我和你滚了一夜床单,是你自己断片,错把谢聿珩当成了我。”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姜漫漫被他的话砸得脑袋发懵。
“我哪儿知道你对那夜的事情断片了?”宴长夜语气像极了怨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一忙完就去找你,想和你重温旧梦,你在那儿骂我轻薄你,还说那一夜就是个错误……”
姜漫漫:“……”
“我当时都决定一辈子不搭理你了。”宴长夜慵懒地呵笑一声,“可特么的几个月后突然接到姓谢的电话,说你在给我生孩子,让我去签字。我当时正在谈一个大项目,直接懵逼。”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当时的情形,是他这辈子经历的第一件不在掌控之内的荒唐事——
偌大的会议室里,尊贵优雅的太子爷游刃有余地谈着项目,其吹毛求疵的要求令无数合作商擦了一次又一次冷汗,如坐针毡。
就在这时,宴长夜的私人电话响起。
他看了眼来显,沉默着接起。
那端,谢聿珩嗓音清冷:“来圣和妇幼保健院,姜漫漫在给你生孩子,需要你签字。”
宴长夜神色蓦地僵住,脑袋嗡地一声响。
然后,所有人便看到这位阴晴不定的太子爷匆匆说了声散会,拿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直接扔下一会议室的人,疾步离开。
向来遵守交通规则的他第一次安排了交通管控,将拥堵的车流控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圣和医院。
姜漫漫已经进了手术室,谢聿珩坐在手术室的门口,脸色很是憔悴。见到匆匆赶来的宴长夜,他冷漠地抬起眼,吩咐护士:“孩子的亲生父亲已经来了,签字吧。”
宴长夜几乎是以一种木偶的状态,麻木地签完了几份文件,直到护士离开,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事,自然不适合问情敌。
他直接从妇产科调出档案,将姜漫漫的病例档案一扫而过。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这几个月姜漫漫从偶然发现怀孕到艰难的引产之路、最终默认孩子存在,却又因为情绪和身体的原因导致早产,档案上,有医生对极致早产儿的存活率分析,不足百分之十……
宴长夜当机立断,直接安排了帝都最好的妇产科教授前来会诊,同时,各种最先进的仪器都进入了紧急启用状态。
然后,宴长夜恍恍惚惚地在手术室门口等,直到一切都安排好,他都还有一种处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漫长的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时,宴长夜看到的是两只小老鼠似的玩意儿……
那种感觉就更不真实了。
但孩子气若游丝的哭声容不得他多想,孩子抢救需要的各种手续也需要他亲自签字,此时他已经连姜漫漫都顾不得,全程跟着医疗专家进行抢救工作。
煎熬的几十个小时过去,医生十分抱歉:“对不起,我们没有等来医疗奇迹。”
两个孩子一动不动待在保温箱里,心电图已经渐渐变成一条直线……
宴长夜脚步晃了晃,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死亡证明待签文件,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转身去找姜漫漫。
行至门口,恰听见医生后半句:
“……那两个孩子,你要吗?”
姜漫漫嗓音干涩:“不要了。”
医生又开口:“孩子的父亲在外面,正在处理孩子的相关事宜。”
然后是女孩冷漠到极点的声音:“不用提他,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刚从初为人父的无措,跨越到失去孩子的悲伤,宴长夜心里本就累积了极大的戾气,此刻又听见姜漫漫说不要孩子也不想见孩子的父亲,这几个月对她的怨气立刻加重,桃花眸冷意尽显,转身便离开。
回到抢救室,心电图却突然又跳动了几下,原本已经一动不动、脸色青黑的两只小东西,一前一后,又有了动静……
医生面色激动:“好倔强的两个生命!”
数十个医学教授围着孩子各种检查,神色凝重而谨慎。检查之后,其中一名教授看向宴长夜:
“以孩子目前的身体数据,帝都的医疗水平恐怕很难保住他们。”
宴长夜:“……”
旁边,同样全程守在抢救室、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谢聿珩蓦地开口:
“去港都。那里的医疗水平比帝都高,我已经联系了国际上最顶尖的那些专家,不日也将抵港协助。”
宴长夜立刻吩咐助理:“安排专机,一小时后出发,去港都。”
谢聿珩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我去调她的生产档案和孩子的抢救档案,给港都那边做医疗参考。”
宴长夜看向谢聿珩,微微颔首:“多谢。”
……
别墅里,姜漫漫的眉心突突跳。
她错愕地看向宴长夜:“所以,就因为那有头无尾的对话,你就以为我不要孩子了,擅自送往港都,一藏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