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小怜缓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玉兰杯盏,热水腾腾,眼眶氤氲起一层淡淡的薄物。
继续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起初她以为,去南下某个商家小姐为奴为婢,虽是沦为了奴籍。
但是还是有希望的,若是东家好的话,她作为奴婢也能好受一点。
但是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个地狱......
荆小怜走到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身后的家。
街道虽然逼仄,但是她从小长到大的。
“姐姐!”
“姐姐!”
弟弟妹妹突然从远处奔来,冲像荆小怜。
满脸的泪水,小手紧紧抓着荆小怜的衣服不撒手。
“姐姐!我不上学了,你别走好不好.......”
他不想让姐姐离开,他不想因为自己上学而失去姐姐......
荆小怜看着在自己怀中苦恼的孩子,有些不忍。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蹲下抚摸着弟弟妹妹的头。
“小宝,姐姐以后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你好好跟夫子学习,可以帮爹娘读信......你记住,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你要好好学习,考取功名,对你姐姐也多帮助一点。”
荆小怜看着怀中的妹妹,若是自己不走,妹妹以后也会面临同样的困境。
倒不如自己出去,还能把工钱攒起来,让妹妹以后也能寻个好人家。
荆母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悄悄擦着眼中的泪水。
荆母颤巍巍地走上前,双手轻轻搭在荆小怜的肩上。
眼眶泛红,泪水在皱纹间蜿蜒,如同秋日雨后叶尖欲滴的露珠。
她的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小怜啊,娘知道这路难走,可家里实在没法子了,你这一去,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让娘担心。”
说着,荆母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磨得发亮的银镯,颤抖着手塞到荆小怜手腕上。
“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现在娘把它给你,带着它,就像娘在你身边一样。”
荆小怜看着手中的镯子,泪如雨下,与母亲紧紧相拥。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留下母女间不舍的温情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你就是荆小怜吧?”
一个身着青衫,面容儒雅的男人走上前来,他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声音温和而有力:“你就是荆小怜吧?我乃苏府管家,奉老爷之命,特来接你前往苏府。”
说着,他递上一张精致的帖子,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图案,显得尊贵无比。
荆小怜颤抖着手接过帖子,目光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家人的不舍。
管家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同情。
荆小怜随着苏家商队踏上南下之路,起初数日,尚能经过些热闹的市集与村落,但随着深入,四周景象愈发荒凉。
日渐黄昏,商队行至一处密林边缘,夕阳余晖斑驳地洒在蜿蜒的小径上,四周被参天古木包围,鸟鸣声稀疏而凄凉。
荆小怜骑在骡背上,看向周围的环境。
只见前方队伍缓缓行进在狭窄的林间小道上。
两侧密林深处传来阵阵不明生物的低吼,让人心生寒意。
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步入了一个未知的深渊。
这是去南下的路程吗?
荆小怜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与不安。
她皱着眉头,询问出声。
“管家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为何这路越走越荒凉?”
管家回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他轻轻勒紧缰绳,让骡子放缓脚步,四周密林的阴影似乎更深了几分。
“荆小姐莫急,苏府所在确是在此方向无误......只是这路途遥远且多险阻,为避人耳目,我们走的乃是小径......
“前方不远处便是歇脚之处,小姐安心便是。”
说着,他指了指前方隐约透出灯火光亮的林间空地。
但那光亮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是夜色中的一抹幽灵,引人遐想又添几分不安。
夕阳如同熔金般缓缓沉入地平线,余晖尽散,夜色如墨般迅速铺陈开来。
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客栈前......
客栈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门前的石阶,与周围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
“天色不早了,今夜在此休息一夜。”
管家翻身下马,轻轻推开客栈的门,一阵陈旧而略带霉味的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微弱的烛光,映照出客栈内部简陋却整洁的布局。
荆小怜跟在管家身后,踏入这临时栖息之所,心中五味杂陈。
总觉得这里很危险。
“管家......这......”
“怎么了?荆姑娘?”
“我感觉这里很危险,要不我们往前走走吧。”
“荆姑娘,天已经黑了,夜路难行,我们先在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
“可......”
“而且夜路有狼,姑娘还是下来吧。”
既是对未知旅途的忐忑,也是对家人深深的思念。
荆小怜无奈,只得下车。
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她看向周围一群人,心里稍微安心了点。
一行人踏入客栈,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位年迈的管事儿佝偻着背。
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钥匙,慢悠悠地从柜台后走出。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精明。
管事儿抬头望了望众人,随即转身,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间客房的门。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木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几把摇晃的椅子,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山水画。
管事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油灯,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也映出了荆小怜脸上挥之不去的忧虑。
应该没事儿吧......她安慰自己道。
夜深人静,客栈外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啼声,和远处山涧溪流潺潺的细语,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
荆小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屋内,如同银纱轻抚。
油灯已灭,黑暗中,她只能依稀辨认出屋内模糊的轮廓,心中那份不安愈发强烈。
窗外,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以防夜里有什么不测,能及时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