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男人高大的体魄,以及清贵的气质,我只用一瞬,就将程南图嘴里的林森和眼前人融为一体。
“哥?是你吗?”我试探的问。
他右手握成拳,抬至唇边轻咳一声,将声音中的沙哑和哽咽噎了回去,抬起眼睛看向我,温和的目光之中,布满思念。
“是我,沐沐,我是林森。”
作为一名宠了我二十五年的哥哥,他的自我介绍却是名字,听着有些奇怪。
“哥,爸妈都好吗?这是我工作的地方,要不要进来逛一圈?”我笑着弯腰伸手邀请他。
他刚刚褪去红意的眼尾,陡然红的厉害,漆黑的瞳仁覆上一层透明的薄雾。薄雾很快汇聚成泪滴,挂在他长而卷曲的睫毛之上,悬而欲落。
我的心里也难过的厉害,虽然记不起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过往他曾经如何用心的宠过我,只他眼中的思念和泪水,便足以令我难过。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是真的疼爱我。
我的眼睛也湿了,抬起手去触碰他眸中含着的泪,却不料他突然出手,将我死死按在怀里,声音粗嘎而沙哑的说,“对不起,沐沐,是哥不好,这么久才找到你。对不起,哥没用,让你受苦了。”
眼泪唰地流下来,双手用力的回抱住他,我伏在哥哥的肩头,落下醒来后每一次泪水。
店长发现我在店门前和人拥在一起大哭,扭着腰过来,不由分说的对着我就是一顿指责,用语之脏乱差,让人不堪入耳。
我找回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是谁,不会再对她无底线的纵容。
她骂的正爽,同事们对我投以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注视。
我忽略所有眼光,只看着店长,暗中蓄积力量,在她的嘴脸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我力气积攒到顶峰的时候,用尽所有力气,朝着她那张得意而恶毒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张牙舞爪的扑向我,像是要把我撕碎一样的凶狠。
我测算好距离,反手又一是一巴掌,扇在她另一侧脸颊上。
啪啪两声脆响,成功在她那被她糊成劣质脂粉墙的脸上留下十条鲜红的指印。
堂堂店长,被新来一个多月的员工扇耳光,传出去,她的脸算是丢尽了。
“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开了你!”她泼妇一般扯着脖子大闹。
我戏谑冷哼,“我不敢,我不敢把你打死是真的。不用你开,我自己走。有你这样的店长,超市早晚得黄摊儿。”
一把扯下胸前佩戴的工牌扔在她脸上,锋利的边角,在她脸上划出一条血痕。
她气的要死,还想要扑过来,林森先生的脚步动了动,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压之气,成功阻止了她的脚步。
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玩意儿,呸!
“都围着干啥,没活干就都滚回家,我这里不养闲人!”她非常审时度势的没有惹我,而是将一肚子气都撒在店员的身上,气吼吼的扯着脖子一通乱喊。
人群散了,面对林森,我后知后觉的难为情。
堂堂林家大小姐,当街打人,肯定破坏了他对于我的名媛闺秀的印象。
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嘿嘿笑着说,“狐假虎威,让哥哥见笑了。”
林森矜持的笑了,越笑越厉害,以至于笑到快要打跌。
我也跟着笑,笑成一个小傻子。
一个多月了,我过着监狱一样的日子,从没有这样轻松过。
我仍然想不起什么,只是感觉到哥哥和程南图的出现,让一直悬在我头顶的乌云尽数散了,如今沐浴着我的,是朝阳。
笑的正开心,一回头,冷不防看到另一个高大秀颀的身影。
金发蓝眸,矜贵从容,含着笑意的唇,桃花一样绯红鲜艳。
他手里抱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白色铃兰,把自己站得芝兰玉树。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跟着他们离开超市。
他们带我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吃大餐,本来想要直接将我带走,但是我那张写了二十多页的笔记本还留在家里,怎么都要回去取。
但凡属于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留给程思昱。
找出仅有的两套衣服,在院子里拢了一堆火,一件件的丢进去,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还有我睡过的床单,用过的被子、毛巾、浴巾...以及九块九一瓶的护肤霜,所有我曾接触过的一切,全部投入火中,亲眼看着他们燃烧殆尽。
烧得差不多时,发现小院子的栅栏外,站着一条瘦弱的人影。
是叶晴。
她神色淡漠的看着那堆火,差距我,“你想起来了?”
“与你无关!叶晴,不要再来打扰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叶晴一声不吭了一直盯着火堆,直到它彻底熄灭,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林森和我说了一些事。
一个多月前,他和爸妈的手机上,接到我的号码发来的消息,告诉他们我心情不好,想要出国旅游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
他们以为我搬出林家,心理压力太大,一致以为出去玩一玩儿对我的身体和情绪有好处。
开始的一个月,他们每天和我发消息,询问我的情况,对于我孤身在外实在不放心。
每一次,他们接到的回信都是我很好,要他们不要惦记,在外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
一周前,程南图因故暂时离开项目组,回蓝城处理事情,听说我不仅搬出林家,还孤身一人出去玩,一个月都没有消息,联想程思昱消失于大众视野这件事,再加上各种客运机构都没有查到我任何行程,直觉我出事了,开始满世界洒人找我。
然而,他们没有任何方向,世界那么大,想要从几十亿人口中找到一个我,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程南图查到我补办银行卡的记录,顺藤摸瓜将我找到。
也是他,将找到我的消息告诉林森。
彼时林森正在挪威,因为我说过,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光,就是挪威的极光。
他万里迢迢,转乘几次,终于在今天,看到活生生的我,提着的心才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