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许平安这么一说。
钟玉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忍不住赞叹道:
“许郎真是神机妙算。”
“确实像你说的这样。”
“我就用平时办案的法子,从这彩瓷瓶查起。”
“还真让我摸到了门道。”
听着钟玉征的讲述,许平安总算弄明白了来龙去脉。
装【天仙酿】和【仙人酿】的彩瓷瓶,常见的有三彩釉和五彩釉的款式。
和上京本地瓷窑烧的完全不是一路风格。
好在钟玉征到底是武德司出身,顺着查下去发现,
这种瓷器通常是云州府进贡的物件。
这么着,钟玉征就盯上了云州来的商队。
一查还真有个云州商队最近七八天刚进京,眼下正在西城瓷罐巷落脚。
钟玉征接着说道:
“他们这伙人有五十来个。”
“最要紧的是队里真有个女管事。\"
许平安闻言眯起了眼睛。
钟玉征继续道:
“我估摸着,换酒瓶的事儿八成就是他们干的。”
“怕惊动他们就没敢深查。”
“许郎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许平安把玩着茶盏,眼中精光闪烁。
眼下看来,这商队确实嫌疑最大。
他仰头把茶一饮而尽,起身对钟玉征说道:
“正好今儿下午得空,咱们去瓷罐巷转一圈,”
“摸摸这云州商队的底细。”
午饭过后,两人便往西城赶去。
上京西市本就是杂货集散地,金银器、木器铺子扎堆。
瓷罐巷紧挨着西市,整条街都是卖瓷器的铺面,从吃饭的家什到摆件玩意儿,应有尽有。
钟玉征在前头带路。
许平安在后头小心翼翼地跟着。
不小心可不行,巷子两边全是瓷器铺子。
不少店家直接把瓷器摆在外头的长条桌上卖。
过路的人要是不留神,准得碰碎几个。
这不,许平安就瞧见个年轻挑夫,扁担头儿刮倒个瓷瓶摔得稀碎。
这会儿正苦着脸跟老板商量赔偿的事。
又走了一程,穿过瓷器巷前边的商铺区。
后边就全是青砖灰瓦的仓库和车马行。
钟玉征突然停下脚步。
指着挂‘胡家老店’木牌的大院说:
“许郎,那支云州商队就住这儿。”
许平安抬头看了眼门脸,对钟玉征点头:
“走,进去瞧瞧。”
“倒要看看是谁偷换了我的酒瓶来卖?”
这会儿胡家老店的上房里。
五个人正闷头坐着说话。
床上躺着个直咳嗽的灰发老头。
边上三个中年汉子板着脸。
还有个穿素色裙子的姑娘在给老人喂药。
老头喝完药缓过劲儿,长叹一声:
“唉!”
“闺女啊,咱云州周家世代做生意。”
“最要紧的就是‘信义’俩字。”
“这回偷换酒瓶的事要传出去。”
“往后咱们还怎么在行当里混?”
老头说得激动,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素裙姑娘赶紧端来一碗水给他顺气。
这时领头的那个中年人开口:
“周会长您先别急。”
“这回换瓶子卖酒的事儿,可怪不得咱们周家大小姐。”
“咱们这回运货到上京,可真是被楚家坑惨了。”
“整件事儿压根就是个圈套!”
“要不是大小姐在延庆府高价买了几十坛【百果香】和【茅台】”
“用彩瓷瓶重新装了,改叫【仙人酿】卖到上京的酒楼”
“这会儿咱们商队怕是连住店钱都掏不出来”
“总不能让兄弟们睡大街吧?”
旁边两个中年汉子也帮腔。
“会长说得是,这回全亏大小姐的主意才撑住场子。”
“要不咱们再去延庆府进些丰林县产的酒?”
“多赚点银子也是好事”
病榻上的老头硬撑着坐起来直摆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这回已经坏了商道规矩,哪能一错再错!”
素裙姑娘轻声接话。
“各位叔伯,家父说得在理。”
“咱们换装卖酒本就是权宜之计。”
“就为让大伙儿有个落脚处,缓口气。”
“眼下该琢磨怎么对付楚家的阴招。”
“再折腾换装卖酒,可就真走歪路了。”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闹哄哄的。
屋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中年汉子朝外喊。
“来人!外头咋回事?”
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
“会长、各位掌柜,外头来了个年轻公子。”
“非要买仙人酿,我们说没有,他硬要往里闯。”
“阿虎带人拦着呢。”
素裙姑娘急得直跺脚。
“坏了!二哥那暴脾气,别把人打伤了。”
老头急着要下床,姑娘赶紧扶住。
“爹您躺着,我去瞧瞧。”
“绝不让二哥惹出乱子。”
她腾地站起来就往屋外冲。
胡家老店院子里,许平安正跟一帮商队护卫大眼瞪小眼。
领头的是个九尺高的铁塔汉子。
长得那叫一个魁梧,浑身肌肉鼓鼓囊囊,浓眉大眼跟铜铃似的,往那一站就威风凛凛。
这大汉攥着碗口粗的哨棒,鼻孔朝天哼道:“什么仙人酿?老子听都没听过!”
“赶紧滚蛋,别在这找不痛快!”
许平安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区区看门狗,能知道个屁。”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
大汉额头青筋直跳:“小兔崽子给脸不要!”
哨棒往地上一杵,震得尘土飞扬:“再不走,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吵死了。”许平安掏掏耳朵:“让你家主子出来,别放狗乱吠。”
大汉眼珠子都气红了,嗷一嗓子抡棒就砸。
这时素裙姑娘刚从屋里跑出来,抬眼瞧见这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完了!二哥这暴脾气又要闯祸!
那公子哥儿锦衣华服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真要打出个好歹,商队还不得倒大霉?
可还没等她喊出声,场上形势突变。
许平安不躲不闪,抬手就是一抓。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碗口粗的哨棒竟被他单手接住!
反震之力震得大汉连退三步,虎口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傻了
——他这招‘力劈华山’少说八百斤力道,居然被个文弱书生空手接住?
许平安可没给他发呆的时间,手腕一翻抓住哨棒,抡圆了就是一甩。
大汉像被投石机抛出去似的,‘嗖’地横飞出去,一头栽进稻草堆里,溅得草屑满天飞。
满院子的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护卫们张着嘴说不出话,管事的哆嗦着擦冷汗。
素裙姑娘更是惊得捂住嘴——这哪是文弱书生,分明是是比妖蛮人还猛的勇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