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喊着神仙二字,短暂的冲破伤营里的血腥悲凉的气息。
谢挽宁连声劝了两句,见他们还是这般喊着,便也没再多说。
她就这么在军营里住下,闲来时候也研究着那一堆作物,军营也因为粮食等东西的到来而欢呼一片。
但好景不长,很快又传来敌军试图打来的消息。
军营不少副将带兵出征,赢少输多,可士兵队伍也损失惨重。
伤者愈发多了起来,谢挽宁更是忙的脚不沾地,次次都忙乎到了深夜才腰酸背痛的入睡。
木沉再一次带兵出去。
谢挽宁带着秋分处理药草分类,发觉其中一样药材少了许多,她眉头拧紧,“金创药粉怎会用的这般快。”
“是诶,”秋分随手拿起其中一瓶药粉捏晃着:“奴婢记得,当初咱们来时,带的药物也属金创药粉最多了。”
谢挽宁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对他们而言并非是好事。
战事频繁,战士的伤无法快速消下去,金创药粉无限制的用,只会成为一个无底洞。
并且……
谢挽宁扭过头,透过军营拉支起的窗户往外看,那军营外的地方,赫然一片,尸体。
她心下一沉。
长时间的摆放尸体,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好事。
“秋分。”
秋分放下药瓶,她沉声质问:“咱们库存里的药材还剩下多少?”
“以目前的情况,还能支撑一月有余。”秋分想了想说。
“好。”谢挽宁转身走到柜前,取来纸笔,秋分立马凑上来帮忙研墨,她提着毛笔,蘸取了些,洋洋洒洒的写下一页,告明这边的情况。
将信封而起,谢挽宁垂眼吩咐:“去取几日的药材用量堆积在军营门口,然后烧。”
“啊?”秋分愣住了。
她并不明白谢挽宁这用意,试图提醒:“就算公主送信通知,可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这药材……”
“要是不烧,”谢挽宁抬头紧盯着那片尸体,口唇微启:“那便真的遇到突发情况!”
秋分被她满脸严肃劲给吓唬到了,也清楚自家主子从未欺骗过自己,便利索去做。
谢挽宁则是去寻木沉要了一份死亡名单。
一群尸体迟迟不烧,想必也是士兵们执意要先留着,木沉心软,便也应着。
但他们却忘记,若这尸体长期暴晒不去处理,对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正翻着名单折子,肩膀忽然被狠狠一撞。
谢挽宁惊呼一声,被撞的肩膀连同手臂都开始发麻,手指一软,那名单折子直从她手里掉下来。
她揉着肩膀,有些不悦的看向撞自己的人,“李旦?怎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李旦双手抱胸,身上挂满了瓶瓶罐罐,伴随着他的举止动作,瓶罐里的药粉有些都溢出来,他轻蔑的扫了眼她,“怎的,又跑去找将军邀功?”
“我就奇了怪了,既是公主,为何不在京城过好安生生活,非得跑过来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抢什么功劳?弱不禁风,又干不了什么活……”
肩膀上的麻意还未消散,谢挽宁揉着肩膀,听到李旦这话顿时冷笑:“战线缺乏大夫,我来又有何错?”
她放下手,弯腰拾起地上的折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抬眼直视向李旦,蓦的往前走了一步:“我来了三日,我也观察了你三日。”
“你好吃懒做,明知晓如今战况紧急,面对那些命悬一线的士兵,却只是简单几句忍忍,敷衍了事?”谢挽宁细数着李旦的罪行,眼神愈发冰冷:“我所说的那些,你可知错?”
被踩到尾巴,李旦脸蛋涨红无比,“莫须有的事情,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随意污蔑人!”
“污蔑?”
谢挽宁笑了声,低头将挎别在腰间的针包取下来,举到李旦跟前:“今日伤营里有人需得针灸来缓解痛楚,直至后续的治疗都离不开针。”
“本该是我待会去为他行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谢挽宁握着针包网上抬抬,挑眉歪头:“那今日你去。”
李旦想都不想一把打开针包:“凭什么!”
针包被打掉在地上,滚落沾上一圈的沙土,李旦不服的声音旋即响起:“你喊我,我就去?你不过是个空有公主名头的罪臣之女罢了!”
他不满道:“旁人顾及你,喊了你几声神仙,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说不定你之前的针都是乱扎呢!”
谢挽宁被他这句话给雷到了,心里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被解开。
刚来军营那会,她还好奇明明这里伤者并未有她想的那般严重,而战况也没有后来的那般激烈,怎会缺乏大夫。
问题得到了答案。
原先的军营大夫,是个草包!
她眼神发厉,凌冽如冰,似如一击冰锥直刺入李旦的灵魂深处般,瞬间堵住李旦后边的话。
谢挽宁捡起针包,面无表情说:“你既有不服,我会将这里的一切如实禀告给祁王殿下,到时候怎的判定,自会有祁王殿下来定夺。”
李旦哗然诧异:“你还要告状!”
“告状?”谢挽宁耸了下肩膀,挑眉轻蔑:“我这是如实,再者——”
她冷着脸,食指用力戳着他的胸膛,一次比一次用力:“我就算空有公主名头,可仍然比你高了几头!别给脸不要脸,也别逼人拿身份来压你。”
“到时候真逼急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谢挽宁警告道。
李旦气急欲想发作,可迎上谢挽宁的眼,就又想到她方才警告的话,瞬间噤声,忿忿离开此地。
临走前,他又狠狠的撞了下谢挽宁的肩膀。
这次的力道极大,谢挽宁后退踉跄了好几下,险些稳不住身体。
“公主!”秋分惊呼,搀扶着谢挽宁的腰间,连忙扶稳住她的身体,担忧问:“您怎的样?”
谢挽宁摇头:“无碍。”
秋分又将谢挽宁上下打量一眼,见真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咬牙吐槽:“这李旦,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听他们说他是被硬塞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