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嫣……”周崇想起什么,面上愤然的表情有些许松动,张嘴哑然瞬言:“她恐怕也……”
杜莲娘敏锐抓住他话里的迟疑,紧张追问:“婉嫣恐怕什么?”
周崇连声叹气:“恐怕也会难过啊!”
“老爷,”杜莲娘瞪大眼,惊到站起身:“您这是什么意思?婉嫣都嫁到国公府去,那镇国公小公爷不蛮喜欢她的吗?”
“那宋程恒,喜欢的根本不是咱们婉嫣!”周崇自暴自弃,重重嗐了一声:“他喜欢的,可从来都是昭阳!”
“不可能!”杜莲娘想都没想就反驳:“若真喜欢昭阳,怎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并许诺咱们——”
“那都是哄你的,你也信?”
周崇再也看不下去,边叹气边将大婚前与宋程恒的交谈都说了出来,“原先他们要的就是昭宁,不过是因为公主结婚,自是要经过当代掌朝人点头,而又经过先前顾擢求赐不成,他们知晓让宋程恒求娶不可能成功。”
“所以他们想了阴招,代价是我的婉嫣?”杜莲娘咬牙切齿的顺着周崇的话往下说。
她再也憋不住,拽着周崇的衣襟用力扯晃,尖锐质问,“你也是婉嫣的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周崇被她声音吓了一跳,连连反起身捂住她的嘴,恼声道,“你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事对吧!”
“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就算祁王现如今与谢挽宁闹掰,旁的朝臣也会要求祁王严惩!能不怕祁王到时候降罪下来?”
杜莲娘眼睛用力瞪向周崇,唔唔几声含糊质问,“可你算计了婉嫣!”
“镇国公府与公主府都一齐参与进来了!”周崇无奈道。
杜莲娘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她沉默的跟着周崇坐下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尚书府在外人看来内有公主一位,定然在朝野之上具有极高的地位,但其中的卑微渺小,也只有他们知道。
镇国公府,他们惹不起,在镇国公府后的公主府,他们更惹不起。
房间内一时弥漫出沉默的气息,谢挽宁收回眼,扭身靠在墙边,她舌头顶着脸腮,半阖着眼回想着那日的细节。
她就说宋程恒好端端的想玩一波替嫁作甚。
想必那事背后又是与昭阳有关。
谢挽宁眼神泛冷,正欲要继续往下思索时,屋内又响起两人的对话声。
她没有再爬起偷看偷听,就坐在那听着。
“老爷,那昭宁现在怎么办?以我看,就算老爷喊昭宁去与祁王道歉,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祁王咱们是不好把握了,但昭阳那还行啊。”
“可是就这么放弃,会不会太草率了?”
“怎的草率!昭宁本身就是个不确定性,就算老爷平日对她好又怎的?她就是个白眼狼!况且婉嫣都因为老爷想要两边讨好而陷进去,老爷若是不投靠昭阳,那婉嫣怎的办?”
杜莲娘的劝说还在继续,周崇反驳的话语渐渐少了。
谢挽宁没去看,但也清楚周崇大抵是被杜莲娘说心动了。
她垂下眼,等里头人寻了其他话头开始聊后才起身拍了拍屁股后的灰离开。
隔日早朝。
萧南珏神色淡漠的放下手里的卷筒,凉凉看着底下众人,“近日城中物价疯狂上涨惹的民众哀叫不断,背后之人怎还没查出?”
“难道还是给本王搬上那一套不清不楚的说辞吗!”
人群无声沉默。
丞相手持着禀牌走出人群,满脸严肃的站在殿中央,“回禀祁王,臣府上小厮前几日恰好看到昭宁公主行事鬼祟的出现在京城中各个附近,嫌疑极大!可能就是她在背地恶意操控!”
丞相一开口,跟他交好的那几个官员也纷纷出声附和:“是啊,昭宁公主一回来就把京城搅和的一团乱,说不定此事便是她为之!”
“前几日我女儿也说她出现在粮食铺内,那些商家不供出的神秘人定然是她!”
“就是……”
附和声不断更有愈发大声的趋势。
整个太和殿瞬间吵闹起来,大部分人都参与进讨伐昭宁的声讨队伍里,仅剩几人还站在人群里观察形势。
萧南珏脸上始终都没有什么表情,周崇握紧禀牌待在人群,更加坚定昨日昭宁说的话。
她与萧南珏之间的关系当真破裂了。
他沉默的待在人群里,手持中立。
但这态度落在旁人的眼中,那便是偏袒丞相那一方。
谁家亲女儿被这般对待不会出声讨伐回去?
萧南珏扫过那几个附和丞相叫的最欢的官员,薄唇微启,淡淡吐声,“说够了没有。”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能让整个太和殿的人都安静下来。
丞相再次出声,“祁王定要好生惩罚昭宁公主,可不能因为前段日子昭宁公主因为某种缘故与您走的相近而偏袒她啊。”
“哦?”萧南珏眯起眼,“以丞相之言,本王是那种脑袋糊涂,行事不公之人?”
丞相连忙低头,“微臣不敢。”
萧南珏又扫看向那些附和官员,“你们是亲眼看见,并且也有昭宁的罪证?”
他们瞬间熄火,面面相觑的哑口无言。
他们的表情让萧南珏明白一切,冷笑讥讽,“现在没有证据仅仅猜忌就能直诬陷了是吗?”
附和的几个官员不敢说话,丞相却不服,直言而上,“那祁王可有证据证明那昭宁公主并无错?若也没有,微臣是不是还能猜测您与……”
话还未说完,丞相就收到一计冷眼。
他悻悻闭上嘴。
萧南珏冷冷扫看向别处,声音发沉发闷,透着不可置否的压迫感,“还有人有疑问吗?”
丞相闭上了嘴,其他人更不敢多言,纷纷低头装哑巴。
唯有周崇懵逼的看着萧南珏,一时有些看不透。
“没人说?”萧南珏起身,“那就就此解散,下朝!”
他甩袖离开,留下一群官员在太和殿内忿忿不平。
萧南珏一路回到宫殿,他前脚刚进,就感受到有人靠近,侧头回眸看向身后,冷声呵斥,“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