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摇了摇头,“我进来之前,就被通知,不能带手机。”
“陪我一起坐牢,挺无趣的吧?”夏嘤早料到,陈予恕会严防死守。
保姆摇头的弧度更大,“这里很好,工资给的高。我比儿媳妇赚得还多呢。”
说完觉得自己嘴太快,红着脸垂下头,不敢看夏嘤。
一看就是个实心眼,不禁让人联想起,勤劳朴实的老一辈。
这样的人,夏嘤狠不下心去为难。
连这个,陈予恕也了然于心。
夏嘤见借用手机没戏,就歇了心思。转而看向窗外的雪景。压制不了喉咙的痒意,咳嗽起来。
保姆端来雪梨甜水,一看时间,“该吃药了。”
夏嘤见她把药放在桌上,“我等会儿再吃。”
“吃过药,就能恢复记忆了吧?忘了别人就算了,怎么会连自己老公都不记得?”保姆有些好奇。
按理陈先生高大帅气,一身气势惊人。存在感那么强烈,应该让人一眼万年才对。
“我母单,没婚过”,夏嘤没改口,还添油加醋,“他把我骗到这儿来,是想拐卖我。以前的新闻里,不是还报道过,女大学生被骗到深山,像犯人一样被看守起来,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保姆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忽然灵光一闪,指着夏嘤的手道:“不对,结婚戒指还戴在你手上。”
夏嘤:“这就是个道具。”
说完打开窗户。
一抹银光从保姆眼前划过,戒指被她扔了下去。
保姆吓了一跳。
像他们这样的夫妻,戒指肯定都很贵。保姆一溜烟去向陈予恕报告。
夏嘤淡定地把药一一拿出来,按照医嘱吃了下去。
没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临近。
陈予恕冷声问她:“戒指呢?”
“扔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凭空多出来的东西,戴着不舒服”,她还失忆着呢。把一切都倒退到遇见他之前。
无所顾忌。
陈予恕转身就走。
夏嘤知道,他这次肯定气狠了。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都没看到他现身。
保姆偷偷摸摸,又异常明显地瞧了她好几眼。
夏嘤视而不见。
她最后还是憋不住话道:“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要不您去把陈先生叫进来吃饭吧。”
夏嘤惊了,陈予恕竟然在庭院里。
“我和他不认识,怎么好去叫他吃饭?”夏嘤给自己盛了碗老鸭汤,酸溜溜地,很开胃。
“可他不听我们的”,保姆急得团团转。
陈先生这么好一个老板,开那么高的工资。在她眼里,跟普度众生的菩萨一个地位。
“他不会听我的”,夏嘤无动于衷。
“你的话,他一定听!”,保姆对她信心十足。
夏嘤对她笑了笑,“他要是愿意听,我让他放我出去,怎么没见他答应?”
保姆卡在那儿,无言以对。
饭后,夏嘤吃药,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她摸了摸左手上的痕迹。
时间不长,但那一圈还是有了烙印。
以前,陈予恕最喜欢勾缠她的手指,看着两人的婚戒轻撞在一起,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我一伸手,就被你吸住了。”
设计婚戒的时候,她从磁铁两极找到灵感。两人的手一靠近,戒指的引力,就会牵引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后来发现,她的婚姻是一场幻梦,婚戒被她闲置起来。
陈予恕怕被她弄丢,就将戒指锁到保险柜。
后来,失忆的她慢慢放下戒备,婚戒得以重见天日。从她的脖子上,再戴到手指上。
曾经费尽心力,万般不舍。
如今,一切清零。
戒指,陈予恕没有找到。
他把手上的男戒当作探测仪,想要找到它的另一半。但似乎他和夏嘤,真的缘尽于此。
清晨,夏嘤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庭院里好像在施工。
她掀被下床,拉开窗帘,就看到院子里的花丛被一夜铲平。
前院显得更空旷。
直到第二天,外面掘地三尺的响动才停下。
陈予恕也感冒了,保姆过来,问能不能把她的感冒药,借点儿给陈先生。
借药是假,其实是想把他生病的消息,透露给夏嘤。
“万一不对症怎么办?还是赶紧请医生吧”,夏嘤没去见他。
宋植过来的时候,看到别墅里大变样,花丛不翼而飞,覆上了一层雪。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年的遭遇,陈予恕的身体特别抗造。除了心病,身体很少撑不住。
宋植一路进门,绷紧的心弦就没松过。
陈予恕感冒发烧,还被冻伤了。
他昏昏沉沉地,说不出话来。意识都快丧失,仍旧不许人扒开他的手,给他上药。
宋植只好来请夏嘤出马。
夏嘤倒是没有拒绝,不过她一进门看到陈予恕的手,悚然一惊。
他的手背一块紫一块,像被机器碾过似的。两只手交握,像是护着什么。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甲盖都没了半截。
陈予恕愣是一声不出,额头阵阵地发冷汗。
十指连心,要是换一个人,早就痛得满地打滚。
夏嘤的视线模糊了。
这不关她的事,她答应宋植过来,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拿到门禁开关。可是泪腺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值得吗?”为了一枚她说扔就扔的戒指。
“我找到了”,他虚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