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个正确的选择,可听到结果,王苏瑶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难过。
杨潇潇注视着王苏瑶的反应,狠狠点头:“是啊,你哥哥那张嘴,就是头驴也能说动。”
“还是哥哥厉害!”王苏瑶笑着扯动嘴角。本就苍白的脸,在日光照耀下,像漂染的宣纸。
竹林呼啸,像哭泣声。
杨潇潇不忍她再坐在凉亭里吹风,扶着她回房间下棋。棋局未分正负,青娥走了进来。
“小姐,高内侍来了,说是殿下请您回宫。”
“那就走吧!”
杨潇潇早就憋的难受,放下棋子,拉起王苏瑶出门。
东岳书院石阶下,高直站在东宫的马车前,恭敬行礼。短短两日而已,王苏瑶觉得他对自己客气了不少。
压下心底的不适,王苏瑶略带期待的问:“殿下为何突然让我回去?”
高直硬着头皮道:“殿下想去金明池休养,说是无法再帮娘娘瞒着,让您赶快回去,莫误了他今日的出行。”
杨潇潇急了,“他晚一天去能死呀。”
“嫂嫂!”
王苏瑶急忙拉住杨潇潇。这幸好只有高直一人,若是被旁人听去,不知道生出什么祸事。她笑着同杨潇潇道别,带着青娥上了马车。
车轮转动,缓缓而行。
王苏瑶安安静静的坐着,面色淡然,可周身笼罩着的淡淡忧伤,却无法让人忽视。青娥看着难受,试着安慰:“小姐,少夫人不是说了,殿下是担心小姐的安危才答应的。”
“我知道!”可她还是喜欢当初那个人坚定的望着自己,说“你死我死”的样子。王苏瑶笑了笑,算作回应。
青娥看着更难受了,可她也不知如何劝,只好转移话题。
“小姐,你为什么不将四小姐的事告诉少夫人呀?”
这两日打探的消息与四小姐说的大差不差。陈家的二儿子果真是留恋妓馆的常客,不止女妓,还有男妓。还曾一夜数人,玩死过人。
至于那位画像中的男子,虽如四小姐所说真是找了活计离开,但找的却是妓馆里填词作曲的活,怕是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王苏瑶收回空洞的目光,道:“这事不能让哥哥知道,不好叫嫂嫂为难。”
青娥“哦”了一声,满眼心疼,“小姐,你不能总为旁人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怎么没为自己考虑,”王苏瑶笑着捏了捏青娥的脸颊,望向窗外,喃喃道:“他们不是旁人,”是我爱的人。
马车驶入皇宫,王苏瑶走进东宫,站在岔路口,有些进退维谷。高直道:“娘娘,您不去看看殿下吗?”
“他……”想看到我吗?
王苏瑶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高直急忙道:“殿下离宫休养,奴婢们不知殿下的喜恶,还请娘娘去掌掌眼,指点一二。”
“就是!”青娥跟着附和:“小姐,殿下着急叫你回来,肯定是想带你一起去。”
“那我,去看看?”
在二人的撺掇下,王苏瑶拐向书房的方向,迎面遇上一名内侍。
内侍上前行礼,“娘娘,殿下已经离宫了。”
王苏瑶:“……”
……
寿王府的畅春园内,寿王搂着一名侍妾捶丸。球丸滚进洞穴,侍妾轻跳起来的欢呼:“殿下好厉害。”
一张水嫩嫩的脸笑起来红扑扑的,像极了王苏瑶。
寿王的侧脸在侍妾耳鬓间轻蹭,“你要这么乖,多好。”
“奴婢会一直听……”
“别说话!”
寿王眉头轻皱,握住侍妾的手,继续锤丸。球丸飞起,慢悠悠的滚向月洞门。从外归来的张茂林捡起球丸,走向寿王。
“殿下,太子殿下离宫,去金明池休休养了。”
寿王拿过球丸放到侍妾手里,走进凉亭坐下,“父皇没说东宫采选一事吗?”
“没有!”张茂林道:“陛下并未见太子殿下,直接允了。太子离宫后,宣了太子妃去福宁殿。”
“父皇还真是在乎这个儿子。”寿王冷笑,“你备上些好礼,本王亲自去探望二哥。”
“殿下?”张茂林不解。
寿王笑道:“陛下既然让太子妃去劝,本王怎么着,也得添把火。”
张茂林提醒:“万一太子殿下一气之下答应东宫采选,岂非于殿下不利。”
“不采选,你信吗?”
东宫的后院多一个女人,朝堂上就多一个支持太子的官员。赵弘祯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大好的助益。
当初,他本以为父皇会惩处太子妃,让他们父子失和,没想到竟会到如今这幅局面。他绝不会让他高高兴兴的采选。
“可若不是……”张茂林不解:“太子殿下为何会摔下去?”
寿王冷哼:“深情?不过是又当又立。”这一点,与当年的父皇不遑多让。
“奴婢这就去准备。”张茂林不敢再问,只身退下。
金明池本是太祖皇帝练水兵的地方,后来渐渐成了雅集游玩的皇家园林。池水相连,金明池北侧,有一行宫,偶供皇家小住。
寝宫内,赵弘佑躺在紧邻支摘窗的贵妃榻上,身上趴着白绒绒的小白兔,抓着一根胡萝卜吃得欢。
正是小婠。
赵弘佑收回望眼欲穿的目光,看向身上的小白兔,渐渐眯起眼睛。他一手掐上小白兔的后脖颈,一手按住嘴巴,捂住鼻子。
小白兔措手不及,挣扎的扑腾四肢。渐渐的,小白兔扑腾的四肢失去力气,皮肉耷拉着像一具死尸,只剩一双火红的眼溢出泪水。
这是赵弘佑第一次见兔子流泪,急忙松开手。小白兔掉在赵弘佑的肚子上弹起,从支摘窗窜了出去。
“抓住它。”这要是兔子跑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小丫头交代了。
内侍听到命令,围着院子抓兔子,一时鸡飞狗跳,花木乱飞。小婠一个猛子,从一人腿上窜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内侍撞了上去。内侍一屁股墩在地上,他看向来人,急忙爬起来跪好,“奴婢该死。”
寿王拍衣裳上的兔爪子印,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内侍道:“抓兔子!”
寿王摆手,走进寝宫,揶揄道:“二哥真是好兴致,弄这么大动静,就为抓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