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的人说得不错,海石山庄确实被大军包围了。带队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剿匪回来的秦哲。
秦哲受命早就到了河州,因为有前几次山林剿匪的经验以及成王的人在明处吸引火力,所以他的人倒是隐藏的很好没有暴露,隐匿于山林之中等待上峰的命令。
皇上身边的暗卫今日传来消息,令他们今夜行动,所以秦哲才会在山庄外现身。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将海石山庄围的水泄不通,正准备带人进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皇——皇上?”秦哲震惊的看着浑身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末将参见皇上!”
湛澈神情肃穆未作停留,带着秦风和宗浚以及一众暗卫,大步进了山庄的大门。
秦哲呆愣了几秒,也赶紧起身跟了进去。要死了,要死了,皇上怎么来了?可得将这位护好咯,否则会有大乱子的!
待湛澈的人肃清障碍,进了那灯火通明的院子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父皇?”湛倾城震惊。
随着湛倾城的惊呼,沈理等人纷纷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湛澈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宁国公以及他身边的明月。
宁国公握着明月的手出了汗,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对方,就那么紧紧的握着,目光隔着人群看向了对面的皇上。
已经恢复了记忆的明月,十几年后再次看到湛澈,心情竟然毫无波澜异常的平静。就那么平静的看着那曾经的故人。
静,诡异的静!
整个院子奇迹般的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人都默默退了出去,就连宗浚、秦风等护卫也站的稍微远了一些,将空间留给当事人。
明月深吸一口气,轻轻松开了宁谧的手,对着皇上福身行礼:“明月见过皇上。”
“……”
湛澈没有回应,眼神如刀,凌厉无比!
“明月?”沉寂了许久,湛澈终于说出了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朕觉得还是原来的名字顺耳一些,你觉得呢小师妹?”
“皇上玩笑了,这里只有明月,没有您的小师妹。”明月淡淡的笑着,然后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房间:“皇上舟车劳顿,不如到屋里休息一下喝杯茶?”
湛澈没有动,仍然目光如炬的看着对面的人且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是吗?那秋梓盈这个名字呢?你觉得能否配得上你海石山庄女主人的身份?还是说,这个名字也比不上你的‘明月’?”
明月再次淡淡的笑了笑:“皇上,秋梓盈已经死了。死在了宫里,死在了那些尔虞我诈、纷纷扰扰之中,人死如灯灭就让一切随风去吧!”
湛澈看着对面那熟悉的眼睛,紧了紧自己的拳头:“若是我偏要揪着不放呢?”
“皇上——”
“皇上,一切都是臣的错,是臣抹去了她的记忆,并把人困在这山庄里。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甘愿领罪。明月她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吧!”宁谧噗通跪倒在地抢先说道。
“国公爷——”明月,不,应该称呼其为秋梓盈,眼中含泪的看着地上的人。
刚开始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对他是有埋怨的。怨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剥夺了她的记忆;怨他在自己什么都记得的情况下,让她成了他的女人,还是个外室。
但是,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她以及这偷来的十几年的光阴。而且这些年他对她是真的很好,她也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夫君。
如今她和他儿子都有了,再纠结这些是是非非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作为皇上曾经的女人,恐怕——
哎!秋梓盈叹了口气,然后也跟着跪倒在地:“皇上,事已至此,无论您如何处置,我等都没有怨言。”
湛澈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浑身颤抖。
他的小师妹,他思念了十几年的小师妹,不仅样貌变了心也变了。从见面到现在,她眼里心里只有别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关心和思念都没有。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对她的思念算什么?一厢情愿、自作自受?
不!他不接受!
想到这,湛澈盯着秋梓盈哑声问道:“朕只问你,你心里可曾有过朕……哪怕片刻?”
听着皇上的问话,秋梓盈垂眸不语。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到了地上,沁入泥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她与他之间的的感情,随着时间的长河,随着那些是是非非,泯灭于天地间。
“从未。”
轻飘飘的两个字,让湛澈身影慌动,倒退了好几步。
“父皇!”湛倾城一把将人扶住。
湛澈看着身边的儿子,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她不仅不要他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了。
他该怎么办?他要拿她怎么办?
“父皇,我们走吧!”湛倾城不忍见自己的父皇难过,对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也不好置评。而且他已经是大人了,早已过了需要母亲呵护的年岁。
“城儿,她——”
“父皇,儿臣有您就够了。”
湛澈听后泪如泉涌,一把抓住湛倾城的胳膊:“城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是父皇对不起你啊!”
对于激动的父皇,湛倾城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静静的等待。
许久之后,湛澈收敛心思,再次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二人,带着湛倾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