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落入地平线，月亮在夜幕中释放出苍凉的光晕，他才长舒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李长风的号码。
可能作为总局的老大，日常工作就是把所有工作都压榨给下面的人，李长风很闲，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
和上次一样，李长风还是用出了标志性的冷漠口吻，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讲。”
周浊没心思和这位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上峰闲扯淡，于是也很直接地说道：“您交代的任务，我已经搞定了。”
这番话似乎远远超出了对方的预期，李长风过了小片刻才开口回应：“直接说结论。”
周浊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并不是回报调查成果的，所以他尽量将汇报流程缩得很短：“所有异人的能力，都来自于一个无比庞大的地外生物，来自它的骨血，来自它残存的意志，来自它身上的特殊元素，这三样东西，可以扭曲人类的生命体征，将正常人转变成异人。”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已不像之前那样冰冷：“没想到你的动作这么快，本来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花七八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这就得感谢总部里的内鬼了，要不是他们让人把我送进了重叠世界，我不可能这么快得出结论。顺带一提，我把刘昀和赵作义给你带出来了。”
“这么说，你已经拿到安建春的研究笔记了。”
“拿到了，但我不打算上交，情况摆在这里，总部没有石坎村安全，一旦我将那些研究笔记上交，里面的信息反而有可能泄露。”
“无所谓，那些东西本来就打算交给你。”
这个答案倒是完全超出了周浊的预想，弄得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李长风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你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你吧？”
周浊没有回应，默默等待对方说出答案。
可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话，再次让周浊感到难以理解：“其实我一点都不信任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脑袋还算灵光的小屁孩，成不了什么大事。”
“那你何苦让我知道这么多秘密呢？”
“我不信任你，但不代表我手里还有其他人选。”
“这样的理由可没什么说服力啊。”
“我没必要费那么多口舌来说服你，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总部那边是不是一直在研究黑水？”
“总部研究的东西多了，黑水、邪神、另一个世界、棺材、圣物，哎呀项目太多了，都数不过来。我这边掌握到的数据，你应该也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和你交换的。你对三神教什么看？”
“以前我总觉得，他们利用黑水来复活邪神和异人，可能是想统治世界，但去了一趟重叠世界，我的想法改变了。我想，这群人大概都是降临派，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复活那个曾经吞噬了整个世界的地外生命。”
“看来刘参说得没错，你的确很聪明——至少你猜对了一大半，不过三神教的目标，不仅仅是你已经知晓的那个东西，他们之所以叫三神教，是因为他们想复活的东西，有三个。”
“另外两个是什么？”
“具体的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那都是一些以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也绝对无法理解的东西。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三神教的后背推手，并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意思就是，既不是异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另外一种未知的生命形式，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生命。
周浊正想发问，就听李长风继续说道：“那东西，来自于某个咱们无法理解的特殊时空，而目前咱们所熟知的邪祟，很可能也来自那里。”
“我还以为邪祟和异人一样，也是从吞噬者的尸体上演化出来的。”
“往前数三百年，我也有抱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但如果你仔细研究一下邪祟的生命形式就知道了，它们的生命构成，和异人完全不一样，厉鬼甚至没有实体。而你接下来的任务……”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了，你想让我调查三神教背后的推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次你可猜错了，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好好积蓄实力，等待我这边发派新的任务。我的话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挂了吧。”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摊个牌。”
“说。”
“我找到了将普通人转变成异人的办法，不过我的办法，和三神教的办法完全不一样，我这边转化出来的异人，都很干净，对丹神也没有贪欲。”
李长风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是嘛，那挺好啊，既然你这么能干，那就能者多劳，找个时间把异人圈统一了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给我提，我尽力满足你。”
“就这么简单？你不应该担心，我会把异人圈搅得天翻地覆吗？”
“那我还能怎样？以你现在的实力，我拿你也没办法呀，哪怕我把总部的所有高手都派到北海去，估计也会被你和仓嘉一锅端了，我这个人嘛，贵在比较识时务。”
周浊有点无语，他是真没想到，李长风的真实性格竟然是这样的。
“那就先这么着吧。”
说着周浊就要挂断电话，却听李长风急声道：“听刘参说，你对占星宫遗址很感兴趣。”
周浊的手指已经悬停在了挂断的按钮上，听到李长风的话，立刻又将手指收了回来。
就听李长风继续说道：“那地方，你最好别去，遗迹深处蛰伏着一些非常棘手的东西，相信我，你的强大，在它们面前毫无意义。我不是在欲擒故纵，说真的，别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蛰伏不动，等时机到了，我会联系你的。”
话音落地之后，电话里先是传来一阵类似于电子脉冲的嘈杂声，之后就变成了信号中断的忙音。
时机？
周浊盯着已经变成黑屏的手机屏幕，一时间也想不通李长风口中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
北海一战，议会遭遇重创，按理来说，正应该趁着他们实力受损，对他们发起致命一击才对，可李长风的态度，像是刻意在给议会争取喘息的时间。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李长风到底在想什么，周浊只能摇摇头，暂时清空了思绪。
既然对方执意让自己蛰伏不动，正好就趁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好好把北海这地方修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