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那位袚旱没能开启自己的先天异能,大概率是因为没有找到和土元素共鸣的方法。
周浊也算是误打误撞,靠着一道土缚咒,达成了和土元素的共鸣,只是不知道,远古时代的袚旱一族,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进行元素共鸣的。
有了捏土的能力,也就不需要白怜花再在地上撒罐头汤汁了,周浊直接在地面上拉起了一道指示牌,上面浮现出一片很丑的字迹:“这些指示牌代替油脂,为你们指路。”
白怜花细细端详着拔地而起的牌子,不由感叹:“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艺术细胞果然比之前强了,但不多。”
周浊没接茬。
刚才的一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后面的人估计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赶上来,但周浊也并不打算等他们,从口袋里摸出玉眼,重新确定了一下方向,便再次挪开脚步,朝遗迹所在的方位行进。
离开战场两公里左右,前方的雾气淡了不少,远远望去,就能看到雾海之中站着许多高矮不一的庞大身影。
是巨人!
周浊和白怜花不得不稍稍放慢脚步,小心前行,而随着继续前进,巨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多。
它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雾气飘动的大地上,面朝着玉眼指出的位置,似乎在凝望什么,期盼什么
但每一尊巨人的脸上都没有五官,周浊无法领略到它们的情感。
它们意识仿佛早已死透,只有不朽的肉身还在无声地站立,直到这个世界步入湮灭。
穿过由巨人组成的丛林,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了周浊和白怜花的面前。
刻满抽象图腾的门板似乎曾在远古时代被某个巨人开启过,如今依然露出了一道十米宽的缝隙。
岁月并没有在巨门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在门板底部堆满了被风吹来的白色尘埃,它们像小山一样覆盖在地面上,其中有几座尘山上,还有几具百年前探险队留下的尸骸。
和沉思者身上的那些骸骨很像,这些尸骸身上的致命伤都是枪伤。
按说这些人都是异人才对,为何会舍弃异能不用,反而要用线膛枪来互相杀戮。
日志上说,有几个经历过失踪,之后又重新归队的地灵级异人似乎丧失了自身的异能,也许这些人和那几个地灵一样,也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自己的能力。
直至走到巨大的石门前,周浊才发现门缝内部存在光源,大段地面都被一种黄色的光线照亮,在不远处的巨大石壁上,还能看到许多丰富的色彩,那或许是一幅面积相当大的壁画。
出去的线索,很可能就在这片壁画上。
周浊压了压手掌,示意白怜花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随后便压着步子,跨过堆满地面的白色粉尘,进入了庞大的古代石厅之中。
这座石厅似乎是一个类似于礼堂的地方,庞大的空间里摆放了不少石头打造的椅子,在大片石椅的尽头,几副枯骨围坐成一圈。
那不是探险队员的遗骨,而是更为古远的人类骸骨,从它们戴在身上的黄金饰品来看,这些人,以前可能是某个富饶族群里的祭司或者统治者。
“丹神。”走在后方的白怜花突然开口说话。
周浊一愣:“丹神?”
他觉得自己没听错,白怜花说的,肯定就是这两个字。
白怜花点头:“那些骸骨身上的金饰,感觉和邪祟的丹神很像。”
“哪里像?”
“就是一种感觉,我看到丹神的时候,会产生很强的贪欲,看到这些金饰,也会有类似的贪欲在我脑海中横冲直撞,但我本人对黄金并不感兴趣。”
难道说,探险队里的那些人,是因为吞服了这些金饰,才失去能力的?
周浊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靠谱,尸骸身上的金饰,确是又不少残缺,看上去像是被非常锋利的东西切割过。
但他现在的任务并不是去研究那些金饰,带着白怜花折了个弯,朝着石壁上的壁画贴了过去。
石厅里的光线很奇怪,不知道光源在哪,站在远处的时候,墙壁上的壁画也十分昏暗,只能看出一大片密集交织在一起的颜色,但走近以后,壁画却越来越亮,上面的细致纹路,也十分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壁画的构图十分原始,上面的图案就像是一片片连接在一起的象形文字,但并不妨碍看懂其中呈现的内容。
上面所刻画的,似乎是一场发生在远古时代的大型战争。
一只来自于星空深处庞大黑影笼罩了整个世界,无数条黑色的触手从黑影中延伸出来,席卷了山河大地。
远古时期的人类集结成了大军,在巨人们的带领下,朝着天空中的巨影发起了绝望的反击。
大海沸腾,太阳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两颗苍白的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中。
丛林变成了火海,火焰中飞荡起遮天蔽日的尘沙,天空中降下滂沱的大雨,海洋在沸腾中逐渐消失,形成巨大的盆地,无数有毒的巨木从盆地中拔地而起,溅撒出大片毒汁,混入雨水,荼毒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
巨人被硕大的触须贯穿,人类想要躲进高山上的石洞里,却被变成怪物的同类屠戮殆尽。
死亡的巨人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大地上升起了巨大的山脉,裹挟整个天际的庞大黑影中倾泻出无数黑血,几乎将大地完全浸染。
前面的内容,都比较好理解,但最后一幅图画却有些语意未明的味道。
这幅图画的大部分区域都被涂成了墨汁一样的黑色,只有中心的一小片区域洁白如雪。
黑色的区域中,有着黄色的太阳和白色的月亮,白色的区域中,同样也有着自己的日月交替,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太阳是白色的,而月亮是黑色的。
另外,在大片的黑色区域中,还刻画出了很多人类的线条,其中的大部分人和这片区域一样漆黑,就算仔细去看,也只能看出一些模糊的线条,而剩下的极少部分人,则是通体洁白,在黑色的大背景下格外明显。
周浊看了半天,也没办法明白这幅画的意思,沉思片刻,他从白怜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本写于百年前的旧日志。
“9月10日,那不是我们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早就被吞噬了!这里才是我们的世界!……”
将日志翻到最后一页,周浊反复将其中的这段文字看了几遍,又再次抬头,看向了最后一幅壁画。
真正的世界,早就被吞噬了。
“我靠,不会吧。难道说,这个白色的空间,才是真实世界。那外面的世界又是什么?”
周浊的视线反复在日志和壁画上来回移动,嘴上轻轻念叨着这样的话。
联想到外面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巨大生命体,他渐渐得出了一个自己都难以接受的推论。
外面的世界,很可能就是吞噬者的尸体。
不对,吞噬者并没有完全死透,如果它彻底死透了,刚才遇到的断须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