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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那吕维处心积虑,步步诛心,将那局作的一个圆满。

别说那校尉,便是那隔壁监舍偷录的开封府案录亦是一个惊心。且是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见得吕维行事,着实的替那宋家的校尉捏了把冷汗。

都说是一人为骗,两人为局,三人便可成市虎!

然这吕维却不似一个凡胎,单单一人,仅凭借手中之物便能将那黑白颠倒,假的说成真。

那叫一个情真之处,且是一个泪眼婆娑。意切之际,言有哽咽,这感情拿捏的,真真的将这独角戏演的一个精彩。

此状无解,别说是那校尉,便是那见多识广,积年刑狱的案录,班头亦是一个动情。

终是一句:

“此为脱身之计,只在上面签押,便可免你与那宋粲之罪也。”

便双手捧了一纸供状,递与那校尉。饶是让那校尉的防范土崩瓦解。

见那宋博元感激涕零之状,又见吕维递了供状与校尉看来,那班头且是个叠手,心道:此番者宋家算是完了。

旁观者明了,那校尉无任何事关宋家不利之言。也无有牵扯那宋粲私昧上贡之说。

那纸供状上写些个什么,倒是不用去看,也知晓写了些个什么。

却见那案录匆匆书写了“勾当吕维托书于博元校尉,言,此为脱身之计,只在上面签押,便可免你与那宋粲之罪也。内书不详”。这“内书不详”且是让那班头不解的挠头,却也不敢打扰了那案录问来。

见那校尉却不曾接那一纸供状,只是低头看来。

匆匆看罢,见那供状之上且是仿己之言。

上述物证倒曾见过,却不知晓何人所述。

所提之人亦是一些熟识,供上所言,多为以汝州之事。倒是一个真真假假。

那校尉看那供状,那汝州的过往,点滴心头。那草岗,那草庐,那满山的晨雾,那深夜的萤虫,盈盈绕绕却在眼前。却又见那郎中于书山之中,那幻若天物的仪像前,小撒嘛前后的忙碌。

“这小厮叫的什么?”一念却在此时撞入心怀。思忖了倒是个不得其解,终是败下阵来,且叫他小撒嘛吧。

此时雨下,将那监舍的瓦楞敲打的一个叮叮咚咚,自那牢狱厚重的墙上尺寸之窗,声声传来。

雨声落,便有泥土的清新自窗入了监舍,冲散了这牢狱的污障。

闭目,那教坊的舞姬小娘的面目便于眼前。娇小的肩膀,缩缩于客房的门前,期盼的眼神,望了他去。怀中那盈盈一握的照子,此时却暖暖的热了心胆。

摸一下吧,且解了那相思去,倒是个不愿动弹,怕的是只这身躯一动,便惊去了那小娘的面目,只是感觉那怀中硬硬之物,心下饶是一个软软。

听那落雨声声,嘈嘈切切,此时那校尉却有一丝回甘涌上心头。

闭目中,且想了那供状之上,倒是个事无巨细,然也是个真假参半,心道:定是有人先供了,此状便是参照了那人的供状行供罗织之事也。

然,心下又细细的思忖了,竟也一时不想不出谁人做得这前状。

毕竟那段记忆,于己,饶是一个美轮美奂,却不忍用那阴暗折污了那人,那事,那幻若梦境的草堂……

放下吧,此一生经这一事,足矣……

于那滚滚如浪的思绪中,那校尉却不曾抬头,脸上却是洋溢了那幸福的陶醉。

见校尉不曾接那供状,这脸上这一丝不可名状的快慰和陶醉且是让那吕维看了心慌。手托了那供状,口中窃窃的叫了一声:

“贤侄?”

那校尉闻声抬头,脸上依旧是笑容不散。

那吕维却不知,于这阴暗潮湿的牢笼之中,这校尉脸上的笑容为何。

却在心下奇怪,倒见那校尉将双手伸出。见那校尉伸手,吕维心下且是个大喜。心道,此番成矣!

为何如此说来,是为“亲者言实”,这校尉父子可谓宋邸的亲近。倘若得了这宋家的近内的供状,且可视作钉在那宋家棺材板上的长钉一根。

再加上那宋家亲兵家奴——张呈的供状,那宋正平即便是不死,也是一个不足为虑也。

倒是见这“清君侧,皇权归正”的千秋功业且近在眼前,饶是个唾手可得,怎不是一个心下砰砰。

然,校尉虽然出手,却不见他接了那供状去,倒是望了他频频变换了手形。

那吕维见此状大为不解,然也不敢冷了场子,功败垂成。且是平复了心情,换做一副惊讶,瞠目道:

“贤侄,这手指却是受刑了麽?”

说罢,且激愤道:

“这帮开封府的畜生,我定不与他善罢甘休!”

听得吕维这话叫的虽凶,却不见个动静,那校尉便是个释然。

因为,这手型的变化,便是那宜州静塞之后人,人人可识的边军手信。

手言曰:你这老家伙阴我。只这吕维根本不识也。

那校尉听他这胡言乱语,心下庆幸道:既然你不是那易州静塞之后,咱家这次却也不是死于自家人手中。

如此想来,校尉博元心下却也是卸下了许多的怨气。

且有低头将那吕维双手捧那供状看了一看,然是眼前一阵的恍惚。突然口中发腻,呛了一口,随即大笑三声矣。

呛这一口,便是自知死期已到,现下这手中供状签与不签皆是死也。

大笑三声则为释然。今日,也知晓着吕维此行所为何事,何不用一封未拆看的书信将那祸水引向那吕维也。

自家自随那宋粲押在此地,却都不知身犯何罪。

那日冰井司内侍押官匆忙来此,却也没说的一个明白。却只说了皇城司构陷大逆与宋家,却不知那大逆之罪从何而来。如今看那供词却也知道些许。

今日见那吕维来问,便先示弱与他,诱那吕维说出实情。而吕维来此,这自家定为此案之关键也。

那吕维不知校尉所想,却不想功败垂成,口中道:

“我即刻禀名官家,严惩私刑者……”

口中虽是如此说,而见那校尉眼神不祥,那身躯却不由自主的往后躲去。

那校尉却不等那吕维闪身,起身当胸一脚,将那吕维踢飞出去,撞散桌椅。且有上前,踏了吕维的胸膛,劈手夺了那供状,扯了一个粉碎,塞于口中嚼了去。

直到此时,那四个行人才的反应,抽刀上前欲将那校尉拿下。

殊不知,自放了那校尉从那刑架下来就已经失了算计。

那万道修罗沙场、尸山血海中得了命来的人,若是拼将起来却不是平时作威作福之人所能抵挡的。

三两下之下,且在校尉一声“躺了!”

那四个皇城司的行人便被校尉夺了刀,血溅五尺,躺在地上急急的哆哆嗦嗦抽搐了手脚。

只剩了押官举了那不曾出鞘的腰刀挡在吕维身前,却也是两股战战体如筛糠,屎尿起流。

见那校尉提刀而来,步步紧逼,那吕维虽是武人出身,却也见得那四个行人下场,饶是个心胆俱裂。

却是想逃,但被那监舍栏杆所阻而不得行也。只得瑟瑟缩在了那押官身后声嘶力竭叫喊:

“我乃朝廷命官……”

那校尉宋博元望着那缩成一团,声厉内茬的吕维,且是个笑而不语。

却见那校尉,提了刀曲了臂弯,将刀夹在肘窝,只是一拖,便将那刀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口中凛然道:

“此供无稽,恕你那‘贤侄’博元不敢从命!”

说罢双手抓了刀刃,奋力一喝。便见那口腰刀生生的被那校尉掰的断成几截,而那校尉宋博元的十指亦是一个尽毁。

那腰刀的断茬飞散而去,怦然钉在那残破的书案之上,直吓得那吕维抱了头去连声讨命,那押官丢了腰刀瞠目结舌也。那校尉见得两人得狼犺之态,大笑道:

“实乃宵小之辈也。你我,枉死城再见!”

说罢,便一头撞向那书案的断茬之上。

顿时,一腔碧血化作万点桃花。

那万道修罗场中不死之身,如今却化作狱中厉鬼奔那枉死城而去。

隔壁监舍开封府录案书吏见那校尉死的如此惨烈,亦是吓得身体一缩,险些跌倒了去。班头慌忙扶了那文吏,却也是个两股战战。

两人吃了惊吓,却也只能扶了墙挤挤挨挨的瘫坐在地上,却是手捂了嘴不敢发出些许的声响。倒是把风的衙役见了两人异状,便赶紧进来将两人搀扶出来。

四人却不敢作出个声响,到那监舍的拐角的僻静之处,却见那录案书吏便赶紧挣脱搀扶他的衙役,铺纸在地,拿笔急急的刷写起来。

直到此时,那衙役才敢问了“里面怎样!”然得了那班头一句“死了!”且是一个瞠目结舌。

倒是心下惋惜了那宋家的校尉,道:

“怎的是个死了?且留下个命来从长计议也好!”

此话,却得了那班头一个白眼过来,轻言道:

“铁刷剔骨,鱼胶撕肉,且是哪个铁打的硬汉能从长计议了去?”

倒是一句话,让那衙役无语。这刑具万千,只这开封府的的手段便能让那好好的人胡言乱语,莫要说那皇城司。那“瑶华秘狱”之惨烈,亦是世人皆知也。

见案录伏地书写了急,那班头近前悄声问道:

“师爷,可有遗漏也?”

那案录却不回话,只是急急的书写了。片刻,且抬头长舒了一口气来,口中战战道:

“断手毁指在先,且是怕死后被人按了指模画押。触头在后,只为明志,而非畏罪也。”

说罢,便签了姓名按了指模,将那记录递与班头。

那班头看也不看,便嗑破手指托了那案录,按将上去。

却没等他们忙活完,却听得那监舍处有人喊道:

“传仵作!”呕哑之音已不似人言也。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此为南宋词人蒋捷所作《虞美人,听雨》。

监舍内雨滴连响如麻。那宋粲倒是被那远处监舍吵嚷声惊醒,便是个睡意全无。

亦是一个“少年听雨”却无有那“红烛罗帐”,倒也似那后世的蒋捷一般,恰似一阵莫名其妙的惆怅,听雨狱窗下,点滴到天明。

这惆怅倒是个无来由,且是纷纷扰扰让人可可的心烦。却也不晓得这恼从何来。

且顺手拖了那稳几过来靠了坐。却不成想,昨日还好好的稳几,此时倒是个不稳。便是刚将那身体靠了去,便咔吧的一声断了去。

于是乎,便又平添了一处烦恼。且用手摸了那断处且是一个扎手。且缩了手,用嘴含了手指的伤处,心下一个懊恼。口中埋怨了:

“怎的个断了?”

见灯来,暗黑入执我之中,晃出些许的光亮。

抬眼,迷了眼,与那冥冥中仔细的辨认,见是开封府衙的班头搀了那案录提灯而来。见那案录、班头到得自家监舍的近前,两人便是停步拱手。

那宋粲便问了:

“何事吵嚷?”

此话问来,却是听的两人一怔。相互看了看亦是一个无言。这有问无答的,又让那宋粲心烦。心道:这开封府,也不知是冤枉了何等的人来,半夜也不得与人一个安生。

冤不冤的,且不去说他。倒是好过自家被关押在这里,且是一个无人问津。

心下且在想,便见案录望那班头道:

“取些个酒肉与他。”

那案录说罢,便也不施礼,也不道别,径自了扶了墙颤颤巍巍的走路。

那班头躬身与那宋粲,道:

“待小的去些个酒菜来……”

这所谓非所答,倒是让那宋粲心下怔怔。心下委屈道:我也没说我饿啊?我问你何事吵嚷,你却道我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饿?若是在我军中,定叫我那校尉拉到外面,着令牌打牙!

然,那班头见那宋粲怔怔,便也不作答,且快步追了那案录去。

倒是留下监舍内的宋粲怔怔了看那气死风灯的光亮隐于监舍的暗黑。

所幸者,那监舍的小窗还有些许的微光入内。

然也是个些许,倒是不能见那稳几的断处。心下便是安慰了自己,且等到明日有了天光再去看它。

听窗外缠绵的雨声,心下亦是一个空空,且是无端的又问了自家:

“怎的就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