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照之河,波涛平息,荧光再起。
崔韶川七人,被锁链拖拽离开了流照之河,而那些锁链,竟然是星陨城放弃了轮回的舍利化身的力量。
七人落地,就见无数人,掌心生出锁链,与整个流照之河相连。
站在这个位置看,空间,产生了诡异的扭曲。
在两个天道与一名女神共同的战斗影响下,流照之河与曜荒州的空间,产生了错位。
而女神带来的舍利化身,选择了与当年巫族相同的方式,以己身为祭,将流照之河封锁,维持着流照之河的稳定,强迫天道留在其中的同时,将逸散而出的力量化消。
他们替代流照之河,承受着世间至强的三股力量——新、旧天道、复仇女神的神力。
这是何等巨大的代价……
最终,流照之河并未因为三股力量不计代价地交手而受创,最终完成了这次降世,重新隐世。
当旧天道彻底陨落,流照之河平复,这一战结束时。
舍利化身,身体已经产生了裂痕,就如同巫族那样,他们的存在,也即将走到尽头。
流照之河,如最初降临时那样,荧光起,来时何来,去时何去。流照之河,再次化为荧光,隐没尘世,归于无形无相,不可察,但无处不在。
女神星陨、剑昊重归于世。
剑昊抬头,看着正在消散的女神星陨,莫名感觉眼眶和鼻子都酸酸的:“你……要走了吗?”
这一次,剑昊感觉到了悲伤。
女神星陨缓缓屈膝,单膝跪在剑昊身前,双手合十,表情带着释然:“我因复仇而生,如今毁灭星陨城的罪魁祸首被消灭,我当归去。”
是的,祂本就带着目的而生,当目的完结之时,也失去了留在世间的价值。
如今,祂无牵无挂,心胸坦荡。
女神星陨说完,随她一起前来的所有舍利身,也全数追随着女神星陨单膝跪下。
《巫祝铃音》再起。
这一次,像是一场送别,也像在迎接回归。
剑昊握住女神星陨的手,扶着祂缓缓起身。
女神星陨脸上露出了真正慈悲的笑容,身躯缓缓飘向天空,逸散出金色的光芒:“愿以此身,护吾城如明珠,重现九州!”
“愿随女神,以此身,护吾城如明珠,重现九州!”
一具具为了复仇,放弃轮回的灵魂,在这一刻,血色、仇怨褪去,化为星光,逐渐消失。
在星光的拥护中,女神星陨逐渐虚幻的身影,朝着星陨城旧址飘去。
曾经,这里繁华、喧闹,是无数岁月,无数人生堆叠建造之物。
后来,因为毁灭,至今乃生灵绝境,寸草不生,毒烟、高温、岩浆肆虐。
如今,云气重聚,被炙烤的大地,暴雨如瀑,终于落下!
蒸汽、爆炸、风啸,遮天蔽日。
是雨,是泪,终是,为了生机。
星陨城旧址的雨,下了整整三月。
当天空再次放晴时,一颗生命的种子自乌云散去的第一缕阳光中缓缓落入土地之中。不出十年,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株花朵如碎星,闪耀光芒的大树。
风动之时,那树的星光,随风而走,落下之处,生机重归。
星陨城残存的遗民,追随着星辰之树而居,以星辰树为中心,重建星陨城。
后来,星辰树前,星陨城遗民建立了“女神殿”。
他们用汉白玉、琉璃瓦,建成了最洁白华丽的神殿。
女神星陨的神像,就矗立在神殿的正中。她正面,眉目慈悲,手持星陨神杖。背面样貌狰狞,兽身,残暴,燃烧着名为“复仇”的焰火。
神殿的墙壁上,绘着八百舍利身,乃女神的八百使徒。
女神与使徒壁画的身后,星辰树展开巨大的树冠,将神殿、女神像、使徒壁画遮盖。
每年星陨祭时,星辰树就会开出碎星的花,随风散落到星陨城每个角落,将女神对生的祝福,传遍大地。
他们说,星辰树,就是女神和使徒们最终力量的化身。
因为,复仇的终点,是庇护剩下的生灵重归故里。
他们说,女神没有陨落,只会在下一个不公发生时,再度复苏。
但是,女神希望,世间再无祂复苏之日。
最明亮的星辰坠落之地,名为星陨。
集无数修士、凡人之力所建之地,乃是九州最亮的星辰。
那天,天崩地陷,在星陨的灰烬中,女神降世,祂名为星陨。
女神与祂的使徒,踏入战争,为遗民点亮暗夜中的星辰。
最后,在萤火的辉光中,化身雨幕,重返人间。
是星辰,是起落,是星陨。
剑昊站在流照之河消失的地方,只见天空风云变色,女神星陨最终选择将剩余的一切,化为星陨城复生的力量,并长久地守护着新的星陨城。
流落九州的星陨城遗民,最终将在女神的指引下,回到他们的故城。
这是神最终的使命。
就在女神星陨消散之时,剑霜寒与清玄真人,也按照地图,找到了天道盟的所在。
然而,入目——
万里生机绝,唯有血色浓。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清玄被刺激得皱起眉头:“这是——入魔?”
血色的云,自天道盟的中心升起,遮天蔽日。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清玄与剑霜寒朝着血云的方向走。
越往里走,看到的血腥、残忍越多、越恐怖。
就连四处飞溅的血液、尸体都很新鲜。甚至都没有干涸。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不久前,被同事抹杀。
剑昊传来了一个奇怪的画面。
那是旧天道陨落,流照之河隐世,女神星陨带着八百使徒散去身形之后。地面突然出现一个阵术,将一团血色,传送离开。
剑霜寒看过影像,那团血色,勾起了剑霜寒体内的一丝剑鸣。
是心剑。
剑霜寒抬头再看血云,心剑的剑鸣感受到了激荡,产生了一丝属于战斗的兴奋。
剑霜寒终于握上了花醉三千,他可以确定:“师尊,这是天道之心。”
旧天道彻底陨落。在祂彻底变成它的瞬间,肉身湮灭,唯独留了一物,天道之心,也就是那个破碎的,充满了贪嗔痴慢妒,犹如黑洞,永远填不满的心盒,被传送到了天道盟。
“灭世,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