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城延没料到,陈广志会约自己。
“去城门?做什么?”幕城延不解。
陈广志说:“府里太憋闷,有些话,想在宽广的一些地方说,城门高,视线好,远眺山河,也是另外一番心境。”
幕城延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想开了。”
幕城延跟着陈广志去城门上。上头的视野果然好。
“说吧,你要找我说什么?”幕城延背着手,看着城门下人来人往,表情很淡然。
“我还是想替我闺女,要和离书。”
幕城延闻言,嗤笑一声,“我说过了,事成之后——”
“我不要事成之后!”陈广志立即激动起来,“我要现在,立刻,马上!”
幕城延看见了陈广志眼底的偏执,不过他没有惧色,他给了站在不远处小厮一个眼神后,视线重新看向陈广志。
“我说了,不行。”
陈广志紧了紧拳头,衣袖里的短匕不断的粗碰到肌肤。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都很烫!
“可我也说了!”陈广志很坚持,“我要这个和离书!”
幕城延笑起来,“我若就是不给,你能奈我何?”
陈广志眉头压低,脸上闪过凶狠,不过只是几秒。
他很快松懈了表情,他看着幕城延,膝盖一点点的软下去。
他跪在地上,“幕城延!我求你了,我就一个闺女,我夫人走的时候,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她,我求求你,放过她!”
幕城延原本还存着几分戒备。
如今看陈广志态度软下去,脸上再度出现鄙夷的目光,“我说了,”他的语调很重,“这要看我的心情,你若让我高兴了,我自然会考虑放了你闺女,否则,面谈!”
“陈广志,人有的时候,就要信命!明白吗?你闺女,注定是要在我这里蹉跎的!即便她是陈家千金又如何,在我这里,跟我府里的丫鬟,没有什么不同,你应该感激我的,我从始至终没有碰过她,不是不愿意,实在是——”
幕城延冷冷大笑,“看不上!”
陈广志卑微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在听见幕城延羞辱的话后,深深沉沉的怒起来!
他从衣袖里抽出短匕,狠狠的刺向幕城延。
幕城延压低眉头,身子一闪,短匕划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很浅的伤痕。
“陈广志,你找死!”幕城延低吼一声,朝着陈广志,伸出了手。
那一日。
风大。
集市上的人来来往往。
有人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吼一声,“有人从城门上掉下来了!”
陈美华美滋滋的整个慈宁宫里炫耀爹爹一大早给送来的糖。
糖果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还没融化。
高副将就匆匆来接人。
陈美华紧紧的握着陈广志的手,眼泪滂沱的问,“爹爹!谁!是谁干的!要杀了他!”
陈广志嘴角都是血,看着陈美华,微微的笑起来,“闺女,很遗憾,爹爹没有看见你成婚,没有亲手为你穿上嫁衣,不过没事,爹爹知道,太后会照顾你的。”
“这一次,是爹爹走错了路,你别去为我报仇,这件事情,会随着爹爹的离开,尘埃落定。”
“你记得爹爹交代的话么?”
陈美华立即点头,带着呜咽,“知道,我会听云昭的话的,她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叫我往西,我就往西!”
陈广志撑在这一刻,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他欣慰的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刺眼的眼光,他想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若是没有他助纣为虐,让幕城延杀了小皇帝,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
他如今死,是罪有应得。
他到下头,要好好的跟小皇帝赔罪。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陈广志的手缓缓的垂落下去。
围满了人群的城门口,只听见陈美华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爹!”
陈广志死的蹊跷,不知道谁在后头使劲,才不过短短两日,就把人送走下葬了。
陈美华失魂落魄,却还记得陈广志走的时候,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说:“去慈宁宫,千万别出来!太后会护着你的!”
陈美华失魂落魄的走到宫内的长廊里。
她的一颗心七零八落,一直等看见云昭,她才崩溃的痛哭出声,“云昭,我跟你一样,没有爹了!”
云昭任由陈美华抱着自己痛哭。
之后,陈美华整整睡了三日。
三日后。
她跪在了云昭的门口。
云昭看着她,问,“你想做什么?”
陈美华眸色才沉沉的抬起来,“我要杀了幕城延!”
云昭沉默了片刻,“以你如今的能力,恐怕不行。”
幕城延是摄政王,手里有尚方宝剑,免死金牌,如今天下动荡,要动他,确实很难。
陈美华脸上再无从前的笑意,“我有钱,很多钱。”
“太后,我可以跟你合作。”
“我愿意散尽家财,助谢景墨登上皇位。”
云昭刚要开口。
便听见陈美华说,“您或许可以先看看我的名下的财产有多少,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那一日。
流水一般的箱子被抬进了慈宁宫。
高副将,福海,七彩,乃至谢景墨都目瞪口呆。
福海:“我老天爷啊,这里面都是账本?”
高副将指了指另外一边成山的箱子,“白色箱子是账本,一个箱子,一个铺子,灰色箱子是银子,听说里面都是黄金!黑色箱子里头是古董,听说一件就价值万金,绿色箱子是地契,紫色箱子里头是各家掌柜的名单。”
七彩叹为观止,“啥?各家掌柜名单,名单要用这么多箱子装?”
谢景墨眨了眨眼睛,“我刚刚数了一下,光掌柜名单就五十几箱,这得有多少铺子?”
高副将啧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人家都说,娶了陈美华,就是娶了个半壁江山!怪不得幕城延要拿捏陈家,原来不是要拿捏陈广志,是要拿捏陈美华啊!我的天,陈美华那脑子什么做的,这么能赚钱?”
谢景墨也忍不住叹气,“所以说,得罪谁,都别得罪女人,她们狠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