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是裴忌刚送来的,他身子刚好些,就采买了各种东西,原本是打算购买食物的,只是异族人实在可恶,粮食能吃的吃了,吃不下的就毁了,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但还好,找到了之前宋瓷等人一路充当货物运来的土豆番薯,这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路行进直到中午,大家伙都有些累了,顶着火辣辣的日头下了马车,纷纷开始生火做饭。
郑玉芙走了这么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揉着自己的腿,隔着老远看到宋瓷在晚香和甜儿的搀扶下,这才下了马车。
她款步行走,身上粉黛色的衣裙光鲜亮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上干净甚至还隐隐有困倦之色,一看就知道在马车内睡过,刚醒来呢,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走了一上午了,这脚底都快磨破了,她倒好,还睡觉呢!
她眼睛咕噜噜一转,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宋瓷这才有精神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离边境还不算太远,日头火辣辣的,照在皮肤上一阵灼烧的疼痛。宋瓷蹙了蹙眉,正想起身回到马车里,头顶就撒下一片阴影,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刚才灼烧炙热的干净,瞬间就消散了。
她有些疑惑地抬眸,雾蒙蒙又泛着水光的眸子正巧和头顶的裴忌撞个正着,这才察觉到对方手里拿着一把伞。
“拿着。”裴忌轻笑,把手里的伞递过去。
“那你呢。”宋瓷拿着伞的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手指摩挲着伞柄,裴忌这些日子好得过分了。
“我没事,正巧听到将士们说,林子里有一汪清泉,从山上流下,味道甘甜。”
宋瓷一听来了兴趣,她正热呢,要是用这清泉洗脸,肯定舒服,旋即就站起身表示要一起去。
两人并肩朝着林子走去,很快就见到那汪清泉,正如大家所说,顺着泉水流下的位置看去,左侧是陡峭的山崖,山崖高耸,两人站在山脚下仿佛一粒尘埃。
“如此风景,当真是京内所没有的......”宋瓷感慨了一句。
“嘘。”
旋即裴忌的手捂住了她的唇,在她惊讶的目光下,指了指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
宋瓷望去,看到竟然是郑玉芙,她好奇对方打算做什么,一时间竟然忘了,裴忌的手并未从脸上抽走。
嘴唇若有似无的扫在手心,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每一次的接触都让裴忌喉结攒动,莫名的浑身躁动起来。
他有些慌张地收手,又转头去看宋瓷,见对方眼神一直注视着郑玉芙的方向,并未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手心攥了攥,刚才那柔软的触感,还有温热的鼻息好像一直未曾消散,灼得他掌心竟然在发烫。
“好啊,看我不去削了她!”晚香看得牙痒痒。
“别。”宋瓷拉住她,“不要冲动,见机行事。”
她说完转身看向裴忌,“我们回去吧。”
裴忌点头,只是临走前眼神冷冷地撇了一眼郑玉芙的身影,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冷意。
待回到扎营的位置,一阵阵炊烟升起,独属于土豆的香味,混合着番薯的香甜交织,还有众人此起彼伏的肚子叫,倒是让场面多了几分温馨。
刚打算吃饭,郑玉芙总算回来了,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竹筒,就朝着宋瓷走过来。
她一改刚才的恶劣,反而笑眯眯地道:“宋小姐,听说周围有一汪清泉,甘甜好喝,我便去打了一些回来,你要不要尝尝。”
宋瓷没动,眼睛扫过她的竹筒。
郑玉芙眉毛往下一压,语气委屈,“宋小姐,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不过,大家既然同行,我便希望能好好相处,这泉水是我大老远跑去给你打回来的,就希望你能尝一尝。难道你是不肯原谅我吗。”
周围大家伙看过来,对郑玉芙的观感倒是不似请早那么糟糕了。
知道错误,主动道歉,倒是没坏透。
宋瓷抬眸,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嫌恶,这才道:“这泉水既然是郑小姐这么费力打回来的,我怎么好一个人都喝了去呢,不如郑小姐先喝一些。”
郑玉芙脸色一僵,开玩笑,她才不要喝呢,她为了恶心宋瓷,可是把脚放在附近的泉水泡了好一会儿,原本酸臭的脚没了味儿,她才把周围的泉水取出来,这可是她的洗脚水!
“宋小姐别客气,等你喝完了,我再回去打就行了!”她一脸坚持地把手举在半空,执拗地递过来,外人看了只觉得她这人真诚,宋瓷只觉得恶心。
虽然她这人戒备心中,就算没看到郑玉芙这样做,也必然不会喝陌生人的水。
但对方的手段实在是下作上不得台面。
周围人渐渐有些松动,打了圆场,“宋小姐,郑小姐给你赔罪了,要不,给个机会。”
宋瓷正要打算揭穿对方,就见裴忌走来,他给阿霖使了个眼色,阿霖目露凶光,几步走来捏住她捏住竹筒的手腕。
手腕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松开竹筒,阿霖一把接住,递到郑玉芙嘴边。
“喝下去。”
郑玉芙呆住了,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难。
难不成,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不应该啊。她做的可是很隐蔽,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才做的手脚。
“我不渴。”
阿霖可不吃这一套,“你看你满头大汗东走西走的,可是渴得很,快喝了吧。”
郑玉芙一脸抗拒。
她抗拒得太过于明显,导致周围人瞬间都起了疑心,将士们长年累月在外奔波,人的人心自然是不少,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你自己不肯喝,却坚持要宋小姐喝,郑小姐,快说,这竹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玉芙手被捏得越来越痛,她涨红了一张脸,拼命的挣扎,甚至眼神向裴忌投去求救的目光。只是目光对上,裴忌冷沉的眸子让她心急速往下降去。
是了,阿霖侍卫是裴忌的人,肯定是裴忌知道了。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股子无力感在四肢百骸蔓延。
“我,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