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蓝的湖水边,微波荡漾,裴绘挺着孕肚坐在木桥上,
支起一张一米高的画板,在上面描摹起水上漂浮的鸳鸯。
这对鸳鸯与先前的早就不一样,但是身型差不多,
仅仅是毛色略有变化。这对鸳鸯的毛色偏紫色,
深沉内敛些,曾经的那对偏蓝色,性情更为活泼点。
她默默地调制紫调的油彩,旁边的半桶水还很清澈,
画上的鸳鸯刚勾勒出草图,即将等待着她的填充、润色。。。。。。
告别阿尔弗雷德的仿生人裴绘,乘坐船只驶向利海,
漫长的旅途中,她不分昼夜地开着船只,
恰好遇上一场剧烈的风暴,天空乌云骤起,
忽然下起一场暴雨,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呼啸的风浪不断拍打着船只,小小的轮船摇摇欲坠。
她的眉头一拧,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努力操控着船只的前进路线。
在她近乎绝望之际,她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一处小范围的光束,
透过玻璃窗的雨痕,她看到前方突现的一片小小的晴空,
那里云层拨开,露出纯白如玉的一方天空,
太阳并未出现,依旧躲藏于幕后,只射出部分的阳光照拂着这块海域,
使得它与别处的狂风暴雨格格不入。
仿生人裴绘操控轮船进入这片晴空,
像是躲进某个暂时安全的避难所,容她稍微松口气。
可很快这片风和日丽的海域,被恶劣的风浪替代,
她突然见到前方一个几米高的巨浪腾空而起,
像只庞然大物那般吞噬她,连带着钢筋、机械一同嚼碎。。。。。。
哐当一声,她掉入海水里,目光可及之处,
只见她的船只被冲破,足以可见这次的风浪威力之大。
她无需忍耐窒息的痛苦,只因她是特制的AI仿生人,
但是巨大的冲击波令她失控,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透过乌蓝色半透明的海水,她能见到瑰丽诡谲的海底世界,
各种奇异的生物等候着她。她天生对这样的东西感到不适,
凭借着对摩宗的恨意,她强撑着意志奋力朝前游着。。。。。。
一周后,她终于爬上城寨的海岸,虚弱地躺在沙子上,
面朝着滚烫的烈日,皮肤苍冷,粉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海边的守卫率先发现她的出现,举起枪支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只见她半死不活地躺着,浑身湿透、身上缠上一些暗绿色的海草,
衣服破破烂烂的,脖子、手臂、大腿、脚面都有一些伤痕,
散发出淡淡的银光。男守卫立即识别出她是AI仿生人,
但不知她是何来意,于是便立即通知给摩宗。
摩宗冷冷地嘱咐他:“将她关进地牢,身上不能有武器,
我带回去见她!”男守卫接到命令,立即上前检查她的武器装备,
刚一伸手便被她的手捉住,即被她一枪爆头应声倒下!
听到枪声后,士兵们纷纷赶来,端起枪对准她的头警告道,
“住手!否则我们就开枪射杀你!”裴绘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她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捉住我?”
她说完便腾空而起,越过他们的头顶,
从他们背后袭击,开枪打死一个又一个的士兵,
有几个仿生人士兵认怂,没敢继续上前找死,
而她也没功夫在意他们!她顺利地潜入城寨内,
躲过枪林弹雨,在迷宫一样的建筑里,
寻找摩宗的下落。她记起临别前,阿尔弗雷德告知她的地图,
“这是摩宗的住所,位于此栋的东南角,
你可以从这里进入,大概率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她疑惑地问道:“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记得他从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住在哪儿。”
阿尔弗雷德勾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现在的房子是我的仿生人重建的,
所有的建构模型都被王蕴传送过来,
我自然也知道摩宗的住处的位置。如果你不明白,
可以先看看建筑的模型结构,等弄清楚后,
再去也不迟!”她通过一番研究,最终了解到去往摩宗府邸的最佳路线。
不到片刻须臾,她敲响摩宗的房门。
此时,摩宗坐在沙发边,与白桥一同看着书,
讨论着一些故事情节。叮咚一声,引起摩宗的注意,
他本能地警觉起来,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一看是手下打来的电话,他立即接起电话,
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上门前查看猫眼。
“喂!摩宗!我是科莫!那个女人闯进去了,
杀死我们不少兄弟,你一定得小心,我们实在敌不过她。。。。。。”
摩宗透过猫眼瞧见门外的女人,她的脸孔居然是裴绘的!
这令他难以置信!他瞳孔瞪大,身子僵在原地,
恍了一会儿神后,他眨眨眼睛再次查看她的模样,
只见是裴绘的脸确凿无疑,就连她的身形、举止、神态、气质也极为相近。
门外的裴绘依旧不依不饶地摁着门铃,
他本想开门与之交谈,但很快想起身后的白桥,
便只好暂时作罢。他谨慎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阿尔弗雷德,
结果他根本没接,共计打了不下三通电话,
可无一例外地没人接听。他只好回到白桥的身边小声告诉她,
“你先进卧房,我有事跟她聊聊。”白桥点了点头,
赶紧躲进房间里。摩宗根据手下科莫给予的信息,
觉得这个裴绘实力强悍,也绝对不是真正的裴绘。
阿尔弗雷德刻意不接电话,想必这也是他的意思。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原来你这么想我死!
你真是个阴险小人!杀掉我是想取而代之吧!
可惜你死都得不到蕾拉的心,死也别想!”
他对着门外的裴绘说道:“你来是做什么的?”
仿生人裴绘笑道:“自然是杀你的!”摩宗疑惑起来,
他尝试理解她为何有如此怨恨的情绪,
由于记忆有些遥远,一时间他未记起自己曾对她做下的恶事。
裴绘见他半天不吭声,便提醒道,“我看你结仇太多,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我们的恩怨吧!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害死我的威廉,害死我们尚未出生的孩子,
还差点害死诺亚,包括所有人,都是你害死的!”
摩宗被成功点醒,他略带愧疚地说道,
“你就这样恨我!作为本体的你可没那么强烈的恨意!”
门外的裴绘冷笑道:“哼!那是她没得选,
她要保护想保护的男人诺亚,也想过全新的生活。
所以她吞下所有的不甘,她不过是挣脱不了肉体的束缚,
无法成为一个冷血的复仇者。而我诞生于她,
唯一的使命就是替她复仇,从而证明我的价值!”
摩宗嘲讽地笑道:“是么?她未必只是恨我,
我知道她的心里有我,否则她不会为我制作布法罗鸡翅!”
门外的裴绘感到不解,有些为难,但是她接着说道,
“你快开门!别像个缩头乌龟那样,不管如何我都要杀掉你,
谁让你如此该死!怨不得我无情!”
摩宗的眼神眯缝成一条线,淡蓝的眼眸里透出阴狠之意,
他拒绝道,“恐怕我不能放你进来!”
裴绘冷笑道:“如果你不开门,一辈子躲起来的话,
我就去G区,将你在乎的女人杀掉!”
摩宗的眼球震颤,他连忙劝阻道,“别伤害她!”
裴绘得意地扬起下巴,喀嗒一声门开开,
俩人正面交锋。裴绘缓缓地走上前,一步步地靠近他,
摩宗也被她步步紧逼至落地窗前,摩宗盯着她的脸,
仿佛裴绘本人来到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跳加速,血液也沸腾起来。裴绘勾起嘴角问道,
“你不是爱我么?准确地来说你的初恋是我,对么?”
摩宗余光瞥一眼白桥所在的房门,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又如何?”裴绘伸手摸着他的脖子低语,
“那你可以将我留下,成为你的女人!”
摩宗眉头一皱,紧张地凝视着她,困惑她的话。
裴绘的眼里生出恨意、不甘,她的一切不幸皆起源自他,
今天她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砰地一声,
裴绘的手枪击中摩宗的腹部,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疼得紧捂腹部,
裴绘接着将枪口对准他的头,摩宗强撑着意志,
此刻他放不下白桥与孩子,便忍着剧痛冲上前,
一把夺过她的手枪,并与之搏斗起来。。。。。。
在这一刻,门后的白桥心急如焚,她没想到摩宗的死亡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令她感到万分震惊。这个裴绘曾是摩宗的心上人,
她的到来令她感到一阵酸涩,于此同时她很想现在就冲上去救他。
白桥想到摩宗万一死去,腹中的胎儿将要失去自己的生父,
而这样的恶魔居然将所有的柔情与爱都给了她与孩子,
这样的偏爱令她很感动,并十分珍惜。
可是她却偏要选择伤害他的那一条路,
她容不下他,而她无论如何伤害他,都被他无尽的包容、宠溺。
她无声地哽咽着,喉咙发紧,望着窗外的残阳即将落尽,
赤红的窗帘随风飘动,将一片鹅羽送进来,
她的眼里闪烁着泪伸手欲抓住这片羽毛。。。。。。
在多番较量下,裴绘最终夺得手枪,而摩宗也多次放过她,
并未下死手,这令裴绘更为沾沾自喜。
裴绘将手枪抵在他的头上挑衅道:“你应该很想知道白桥的心意吧!
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摩宗疑惑地盯着她,
下一秒似乎猜出她的意图,连忙阻拦道,“不要伤害她!”
她大声喊道:“白桥!你能不能出来,否则我立即打死他!”
摩宗神色慌张,此刻他既想知道自己在白桥心中的分量,
又想保护她的周全,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白桥听到此话,闭上眼睛,手里的鹅毛攥得更紧,
她是想他死,但至少不是现在,于是她打开门,
缓缓地走上去,与未知的敌人迎面交锋。
摩宗看到她出来,只感到一阵欣慰,此刻他终于明白在她的心里,
也对自己有过深情厚意,即便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她的出现就足以鼓舞他,迸发无尽的潜能。
摩宗的视线移向裴绘,想起她的画作——《荼蘼君》,
勾起他的陈旧苦梦——他曾来到裴绘的宿舍楼下,
穿着一套白色的笔挺的西服套装,带着一张支票等待她的出现,
裴绘穿着红色的圆领长裙,神采飞扬地将一副幅画卷起来,
踩着银色低跟凉鞋到楼下,与他会面。
尽管俩人见面数次,但她每一次出现都令他感到惊喜与兴奋,
每一次重逢都好似是初次会面。他拿到那幅他订制的画,
打开后上面是他的肖像以及最爱的荼蘼花,
并根据他的要求,画上男人的手中紧握着一颗心脏。
摩宗的意思是希望她的心属于他,而她却一直没能在意。
她的脸庞在苦涩的回忆中淡去,
转变成仿生人裴绘阴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