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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温言听到了自家妹妹的话,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轻声说道:“好都听你的。”苏温言本来也是想将他们带回去,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好让他们以后衣食无忧的。

既然自家妹妹也是这样的想法,那就没问题了,不过也要看他们的意愿,王府养他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是看如意的样子是不想让自己养着他。

苏温言和苏云旗两人在俱承岳和李氏两人面前坐下,俱兮瑶端来了一个茶壶,开始为几人一一斟茶。

“来苏小姐,试试我们这里的茶。” 俱承岳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脸上堆着几分局促的笑意,“山里采的野茶,炒得糙了些,比起王府的龙井、碧螺春,怕是差远了。” 他将茶盏往两人面前推了推,指腹蹭过杯沿时微微泛红。

苏云旗听见俱承岳的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怎么会嫌弃呢,俗话说得好,各家有各家的风味,这天下菜品也是如此多,都只是风味不同,不存在高低贵贱的。”

听见这话,俱承岳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实话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苏温言端起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漫到心口。茶汤入喉时带着微涩的回甘,竟比王府里用银炭细煮的茶汤更有滋味。她望着俱承岳鬓边的白发,轻声道:“云旗说得是。这茶里有山风的味道,是在王府里尝不到的好滋味。”

在这一刻,他更加认可苏家了。

木桌上的茶汤渐渐凉了,檐外的日头却越发明朗。

苏温言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细纹,听着俱承岳讲山中的趣事 —— 哪里的笋最嫩,哪棵树上的野蜜最甜,李氏纳鞋底时如何将草药汁混进浆糊里防潮。

她偶尔颔首应和,目光却时不时掠过墙角那把磨得发亮的柴刀,还有俱兮瑶袖口沾着的新鲜泥土。

苏云旗早已没了坐相,蜷在竹凳上把玩着俱兮瑶编的草蚱蜢,听见有趣处便咯咯直笑,清脆的笑声撞在茅屋顶的茅草上,簌簌落下几点细碎的草屑。

李氏始终低着头纳鞋底,银针穿梭的声音沙沙轻响,像在为这场闲谈打着节拍。

苏温言慢慢将茶盏送到唇边,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那股子山野的清苦突然变得有些涩口。

他放下杯子,瓷盏与木桌相碰发出轻响,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俱叔,” 他声音放得极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其实我想将你们带回北辽,或是随我回京城小住。”

俱承岳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浓密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他将茶盏往桌心推了推,杯底在桌面上划出浅痕,像是在无声地划下界限。

“苏世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他抬起眼,目光坦诚得像山涧的溪流,“当日救你,不过是恰逢其会。你若安好,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实在不必挂怀。”

“苏世子” 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带着一种刻意拉开距离的郑重。

方才苏云旗无意间提起北辽的事情,听其言辞便已经知晓了大半,俱承岳何等通透,稍一琢磨便猜到了七八分。此刻他微微欠身,腰杆却挺得笔直,往日劳作稍微佝偻的身形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仗剑走江湖的日子。

苏温言望着他鬓角被阳光照得透亮的乌黑的发丝,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他知道俱承岳误会了,以为这是权贵对平民的施舍。

可他真正担心的,是栎阳那些暗藏的刀光 —— 那日他在栎阳查到的东西关乎这大乾的国运,而他才从山洞出来,下午遇见如意,到了晚上如意便被刺客刺杀。

要不是自己长了一个心眼,如意恐怕就已经死了,他想要查的东西也就没有这么轻松。而他们能在一两个时辰内就发现自己,找到如意这个情报能力找到这里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俱叔,您还是叫我子瞻吧。” 苏温言往前倾了倾身,竹凳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您这里,我不是什么世子,只是个受过恩惠的晚辈。”

俱承岳仰头饮尽杯中残茶,喉结滚动的弧度格外清晰。他放下茶盏时重重一磕,粗陶与竹桌相撞发出闷响:“子瞻,你可知我为何守着这破屋?”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连绵的青山,“二十年前我从江湖上隐退下来,是看透了江湖了险恶只想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好好过日子,是这山收留了我。京城再繁华那也不是我们真正的家;王府的锦被再暖,也盖不住我这老头子的心。”

李氏纳鞋底的动作停了,银针悬在半空,针尖闪着细碎的光。俱兮瑶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 她从未听过父亲提过江湖的事。

苏温言的指尖骤然收紧,茶盏里的残茶晃出细小的涟漪。他想起栎阳城里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想起黑衣人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那校场上训练的黑衣人,四处巡逻的士卒。

他们的势力太大,绝对不是俱承岳一家能够抗衡的。

这些事若是说出来,会不会吓坏这家人?可若是不说,一旦灾祸降临,他如何对得起俱叔那句 “恰逢其会” 的相救?

“山里的夜是静的,” 俱承岳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听着虫鸣睡得踏实。不像城里,连做梦都得睁着一只眼。”

他拍了拍苏温言的手背,掌心的老茧蹭得人发痒,“你的心意我懂,但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苏温言望着他坦然的眼神,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看见俱承岳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的皮肉,那颜色是伤口结痂的样子,看来是早年行走江湖受的伤。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割成明暗两半,一半是王府的锦绣荣华,一半是茅屋的草木枯荣。

他心中思索,还未将那些事情说出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微凉的茶盏重新端起。茶水入喉时,那股子山野的清苦突然变得格外浓重。

茶盏与木桌相碰的脆响在寂静的茅屋里荡开,像一把钥匙捅开了紧锁的心事。

苏温言垂在膝头的手慢慢握紧,指节泛出青白 —— 方才俱承岳那句 “人各有命” 像根针,刺破了他所有的犹豫。

是啊,若连坦诚都做不到,又谈何保护?这些日子藏在心底的担忧、愧疚与决心在这一刻拧成一股绳,勒得他必须说点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风干草药,掠过屋角堆着的半筐红薯,最终落在俱承岳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上。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雅竹,你带云旗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