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帝都的皇宫禁卫处,三皇子龙翊海带着几名侍卫,与阁臣邱阁老一同走进宫门。沿途的宫人、侍卫见了,纷纷躬身行礼。
其中几个心思活络、目光锐利的,却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不同寻常——且不说三皇子竟公然与邱阁老同行,还随身带了侍卫,这本身就与往日大相径庭。
更让他们诧异的是,邱阁老此刻捋着苍白的胡须,腰板挺得笔直,反倒显得三皇子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拘谨。
但转念一想,他们这是要面见陛下,想来皆是天家内务,以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多问半句,更别提介入了。
是以,龙翊海与邱阁老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龙耀尊处理政务的宫殿门前。
经内侍禀报后,两人步入殿内,龙翊海率先躬身拜道:“儿臣拜见父皇!”
邱阁老紧随其后,亦是躬身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龙耀尊正翻阅着奏书,闻言,双目微眯,抬眸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地沉声道:“皇儿,你不去参加聚宝楼的拍卖会,反倒与邱阁老一同进宫见朕,所为何事?”
龙翊海闻言,心中一紧,双手微微颤抖着拱起,行礼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邱阁老见状,有些不耐烦地上前一步,恭敬一礼,替他开口道:“陛下,容禀。”
“三皇子殿下感念陛下近来为政务烦忧,忧心陛下龙体安康,特来恳请陛下禅位于三皇子殿下。殿下这片孝心,足以感召日月,还望陛下成全这份孝道,退位让贤。”
龙耀尊看着邱阁老此刻全然没了往日的敬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抬眸扫向两人身后的护卫,顿时发现了异常,心中猛然一惊。
方才两人带着三名护卫前来时,他虽有察觉,却并未放在心上,此刻才暗怪自己大意。
他并未理会邱阁老与龙翊海,只袖袍一挥,冷声笑道:“堂堂三位高阶帝境,竟假扮成护卫,如此藏头露尾,未免有失颜面了!”
其中一名健硕魁梧的护卫听闻龙耀尊所言,当即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苍茫霸道,裹挟着磅礴的威压,在殿内轰然回荡。
“龙耀尊,你眼力倒是挺不错的。”
话音未落,只见那护卫身上的衣甲骤然裂开,诡异的漆黑的光芒在其周身闪烁,转瞬间,萧雄那摄人心魄的身影便挣脱束缚,骤然浮现。
而另外两名护卫周身亦是劲气勃发,衣甲碎片纷飞四溅,龙羡与管傲穹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乍然显现。
龙耀尊见到这三人身影,心中虽有惊诧,却也早有预料。他不动声色地向宫殿外隐于虚空中的暗魈传音,下令让其立刻启动核心计划,执行金蝉脱壳。
萧雄对此置若罔闻,只呵呵笑道:“龙耀尊,如今事情已是箭在弦上,老夫也不与你拐弯抹角。”
“你自行写下禅位诏书,离开升龙帝都,老夫可以不计较你我两方过往的仇怨,并且放过皇室众人。但你若非要执迷不悟……呵呵,那就要看看你我谁更技高一筹了!”
龙耀尊闻言,冷声回应:“想必阁下就是萧雄吧?果然如传说中那般蛮横!我升龙皇朝与你魔魂宗乃是世仇,这一点无可调和。你想让朕就此妥协,简直是白日做梦!”
言及此,他目光恨恨地扫向龙翊海,见对方此刻的站位离自己极近,心中怒火更盛,正是这亲生儿子的背叛,才让整个升龙皇朝陷入危在旦夕的境地。
龙耀尊几乎要忍不住当场将他毙于掌下,可念及终究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手掌在袖中剧烈颤抖,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这正是萧雄在有意试探他的态度。思虑及此,龙耀尊不禁在心中悲呼:
“逆子啊逆子,想必你此刻也该察觉了,与虎谋皮,终究没有好下场!他们这是摆明了将你推到朕的身边,就等着朕上演一出“大义灭亲”!想我龙耀尊英明一世,怎会生出你这般逆子?”
然而,事已至此,心中纵有万般无奈与不甘,也只剩无可奈何。
他目光扫过萧雄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龙羡身上,带着几分不屑道:“你便是龙羡吧?为了一己之私,竟如此不择手段,朕倒要看看,待你大限来临之际,九泉之下你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龙羡闻言,冷哼一声:“龙耀尊,休要多言!自古成王败寇,这升龙皇朝,本就该是我先祖继承,是你家先祖发动政变,夺了这江山!这些恩怨,历经数代,到了你我这一辈,终于可以了结了”
龙耀尊豁然起身,袍袖一甩,声如洪钟:“你还有脸提及这些过往?!你家先祖身为升龙皇朝太子,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愚蠢到被左右势力暗中钳制,尚未登临皇主大位,便已被外戚与阁臣架空得如同傀儡!”
“这般庸才,如何能承接升龙皇朝的江山?若不是当年我先祖发动政变取而代之,只怕这升龙皇朝,早就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话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既是驳斥龙羡的歪理,也是在绝境中守住皇室最后的尊严。
龙羡闻言,先是勃然大怒,随即又敛了火气,呵呵冷笑道:“龙耀尊,你这般诋毁我先祖,可如今你自己也弄丢了这大好江山,岂不是在说,你龙耀尊同样是个废物?”
龙耀尊被这句话堵得心头一窒,竟一时哑口无言。
他猛地转头,狠狠剜了龙翊海一眼,眼中怒火几乎要燃起来,随后转向萧雄三人,沉声道:“尔等无需多言,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底气,敢在皇宫之中公然挑衅!”
萧雄见龙耀尊态度强硬,毫无妥协之意,便沉声开口:
“龙耀尊,老夫行事向来有一说一。想必你也不愿直接在皇宫动手,致使整个升龙帝都倾覆吧?”
“呵呵,老夫对这皇宫也算喜欢,同样不想看到这般结果。我等三人,在天穹绝顶恭候大驾!”
说罢,三人根本不看龙翊海与邱阁老,身形骤然闪烁,化作几道流光,瞬间消失在殿内,往天穹绝顶而去。
龙翊海与邱阁老见三人骤然离去,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急切转身想呼唤,可那三道身影早已没了踪迹。
邱阁老此刻脸色煞白如纸,身子抖得像筛糠,颤抖着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陛下,方才老臣是、是受他们所迫啊!还望陛下明鉴呐!”
龙耀尊面色平静,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帝威骤然涌动,邱阁老惨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化作齑粉,在劲气余波的裹挟下四散扬开,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余光瞥向那片粉尘,冷声道:“背主的贰臣,便是对方也瞧不上你这等阿杂之辈,终究是借朕之手,替他们将来清理你这没骨气的东西。”
随后,他缓步走到龙翊海面前。龙翊海见状,“扑通”跪倒在地,疯狂磕头,放声痛哭:
“父皇饶命啊!儿臣只是一时糊涂!儿臣从未想过背叛皇朝、背叛父皇,只是想借他们之势自保而已,却没想到……”
“逆子。”龙耀尊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他的癫狂哭诉,“你的所作所为,纵然千刀万剐,也难赎其罪。”
说到这里,他悠悠一叹,语气添了几分无奈:“念及骨肉亲情,朕便饶你性命。立刻滚出皇宫,逃命去吧。”
说罢,龙耀尊袖袍一甩,不再看他,径直朝着殿门外走去。
霎时间,龙耀尊身前的虚空开始扭曲,一道漆黑的空间通道赫然成型。他迈步进入时,悠悠的声音再次飘向龙翊海:
“皇儿,躲得远远的吧。朕若战死,你必然会沦为他们的傀儡,彻底失去利用价值后,必死无疑;若朕得胜,朝野上下也需一个交代,即便朕想保你,也无能为力了。”
龙翊海乍闻此言,豁然转身,望着父皇那高大挺拔、又透着几分迟暮的身影迈入空间通道。
刹那间,他悔恨万分。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随后朝着父皇离去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暗自咬牙:若父皇战死驾崩,他必卧薪尝胆,誓报此仇!
“父皇,是儿臣不孝,害了您呐!”一声哭嚎撕心裂肺,他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冲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