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子?你们为什么抓我?”
那黑皮壮汉一开口,谢明月才发现他说的不是京城周围的话,听起来倒像是更北边的方言。
她先看了一眼贺兰芝,见贺兰芝没有受伤,这才看向了黑皮壮汉。
此时,黑皮壮汉身上那种不常有的味道倒成了一桩铁证。
不过查案并不是她的本职,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命官兵们将此人严加看管着,不多时,戚缙山便带着一队人纵马而来。
“带回去。”
他一挥手,黑皮壮汉便被扭着带了出去。紧接着,戚缙山从马上下来,飞快地走到谢明月身边,眼神略带紧张地看着她,低声问:“谁让你冲上来的?”
“当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你们已经追查很久了。”
谢明月自觉心虚地低下了头。
戚缙山瞥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一眼,眼神微微缓和,他用一张斗篷将她搂到怀中遮住,又朝一旁的贺兰芝点了点头。
“贺小姐,感谢襄助。”
贺兰芝看着他与谢明月亲密无间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飒爽道:“不谢,戚太傅去忙吧。明月,既然今日出了这事,那我也不便打扰了,我先回贺家,来日咱俩再一起出来玩儿。”
她扬了扬马鞭,同戚缙山与谢明月告辞后,便重新走回去,骑上自己的马,一路消失在街的尽头。
戚缙山带着谢明月走到街市外,大理寺的人早已驶来了马车,登上马车后,他将斗篷解开,谢明月有些微红的脸沁出了几粒汗珠。
“不知那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戚缙山静静地盯着她,片刻没有说话。
谢明月看着他黝黑的眼眸,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角,轻轻扭过头去,不予他直视。
她就知道这男人方才那句话根本没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等她说话,戚缙山就上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重新掰了过来。
他眼神深邃地望着她,薄唇轻轻挨到她的脸颊上。
“夫人,犯人跑了可以再追,可你若是落入歹人手里……”
他的嗓音顿时变得像沙石般嘶哑。
谢明月抿了抿唇,一把握住他的手,有些妥协地认错:“这次是我冲动了,往后我一定让你的侍卫们去。”
想想也是,侍卫们的反应比她快多了,只是今日她匆忙之下失了理智,自己驾着马就跑去追,侍卫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贺兰芝冲出去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谢明月竟然是在追歹徒。
她主动搂上戚缙山的腰,又仰起脸来朝他的下颌上亲了一下。
戚缙山满眼的风雨欲来,瞬间化为柔柔春风。
他轻轻掐了一下谢明月的腰,无奈地看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拿你没有办法。”
谢明月笑了:“你怎么会拿我没有办法呢?你只是不舍得。”
戚缙山一边俯身吻她,一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也知道,故意气我是不是?”
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齿间,直到金河前来敲门。
“大爷,都准备好了。”
戚缙山这才放开了谢明月,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一起去?”
谢明月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并非办案之人,你不能假公济私,还是不去了吧。”
她其实也很想参与,只是害怕戚缙山的风评受损。
戚缙山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你今日当街追击歹徒,许多人都看见了,何来假公济私?你原本也参与了这个案子,更何况,若他真是歹徒,那劫持你的事便是他做的,你与他对峙并无不妥。”
说完,他便朝着谢明月伸手,谢明月笑了笑,将手搭上他的手掌,随他一同走出门去。
两人到了审讯室,那黑皮壮汉被关在栏栏杆内,但并没有捆住他的手脚,也没有对他进行刑讯,只是限制住了他的自由。
一见戚缙山进来,他便往地上啐了一口,大喊:“狗官,老子都说了,老子什么也没做,你们把老子抓来做什么?”
戚缙山眉眼压低,不徐不疾地开口:“你做了什么,得经过我们的查证,而不是听你口说。”
那黑皮壮汉扯着嘴歪笑了一下,干脆赖皮似的坐在了地上的干草堆上,摆出一副无赖模样。
“老子又没犯事,随你们怎么查。”
他看了一眼谢明月,因着谢明月那张颜色出众的脸,所以壮汉对她的样子记忆十分深刻。
他指着谢明月,恶狠狠道:“都怪你这个婆娘多管闲事,老子走得好端端的,你却非让人来追,你安得什么居心?”
“老实点!”
一旁守着的官兵们见戚缙山陡然沉下了脸色,连忙一挥鞭子,在空中发出威慑的声响。
“此乃太傅夫人,一品诰命的命妇,也有你这杂种多嘴的份?”
壮汉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戚缙山开口:“你为何故意吸引我夫人追你?”
他早已听过谢明月的解释,在那样吵闹嘈杂的街市,壮汉却一直在她眼前时不时地冒头,他们经验丰富,一听这描述便知,这人是在有意的引诱谢明月追随。
壮汉闭眼不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谢明月微微皱了皱眉,想到他那儿不熟悉的口音,总觉得有些不对。
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戚缙山大手一挥:“上刑。”
那黑皮壮汉陡然睁眼,目光如炬地朝他射来:“问不出就要严刑拷打,你这样同屈打成招有何区别?亏民间还传你是个秉公正直的好官,老子看错你了!”
戚缙山微微挑眉,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你知道我?”
那壮汉不屑地闭上嘴,不再看他一眼,直到两名狱卒进去拿镣铐将他吊了起来,他眼中这才闪过一丝慌乱,但嘴依旧闭得很紧,不露出一丝声音。
戚缙山就那样将他用胳膊悬空吊着,也没进行下一步,就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保持着一抹十分有深意的微笑。
那黑皮壮汉安静了许久,忍不住去眼看他,见他在笑,便破口大骂:“变态,你就是这么审案子的?”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三声短促的哨声,戚缙山听了面色稍缓,对着那壮汉深深一笑,缓缓开口:“你不必再坚持了。”
他负起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壮汉。
“真正的凶手已经落网,你再如何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