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耳光过后,翠竹的脸已高高肿起,宛如熟透的番茄。
她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滑落,滴在她那素色的裙摆上,洇出一朵朵暗红色的小花。
欣荣看着翠竹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似乎得到了些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愉悦。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去门口跪着,跪够两个时辰,你才可以离开!
否则,别怪本福晋不客气!”
翠竹强忍着脸上如火烧般的疼痛,微微颤抖着起身,朝着欣荣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沙哑却坚定,“妾身遵命。”
说罢,她转过身,迈着踉跄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欣荣寝殿的门口,缓缓跪下。
门外的冷风如刀割般划过她红肿的脸颊。
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直直地跪在那里,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唯有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而此时的永琪,对翠竹所遭受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一路思绪纷乱地来到长春宫。
门口的侍卫瞧见永琪的身影,立刻神情一凛,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说道:“臣见过五阿哥!”
声音在寂静的宫墙间回荡。
永琪微微点头示意,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开口问道:“我三姐最近如何?”
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侍卫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回五阿哥,三格格这几日情绪不太好,时常独自落泪……”
永琪目光在两位侍卫脸上来回游移,试图寻得一丝松动的可能。
思索片刻后,他迅速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那银子在黯淡的宫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轻轻递到侍卫面前,语气诚挚且带着几分恳求,“两位兄弟,我三姐如今处境艰难。
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望通融一下,让我进去见见她。”
两名侍卫面露难色,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纠结。
其中一位侍卫微微皱眉,开口道:“五阿哥,您也知道宫里的规矩,这……实在让我们为难。”
永琪赶忙接上话茬,言辞恳切地说道:“皇阿玛只是下旨不让三姐出来,可并未明令禁止他人前来探望。
我进去也只是稍作停留,安抚一下三姐,绝不会给二位兄弟增添麻烦。
我深知二位恪尽职守,只是这骨肉亲情。
实在让我难以割舍,还望二位高抬贵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子往侍卫手中塞,眼神中满是期盼。
这侍卫被永琪的一番话说得有些动摇,思索再三,觉得似乎并无太大不妥,随即说道:“那好,但五阿哥您务必快些出来。
莫要让我们难做,否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永琪忙不迭地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匆匆迈进了长春宫。
踏入屋内,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永琪的目光瞬间被三格格的模样所吸引。
只见三格格身形消瘦得如同风中残烛,原本圆润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面色蜡黄,毫无血色。
整个人憔悴不堪,与往昔判若两人。
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粗陋的碗筷。
那所谓的膳食不过是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和几碟青菜,看上去毫无食欲。
而她的身边,堆积着一摞厚厚的佛经,那是她没日没夜抄写的“成果”。
此时的三格格正坐在桌前,神情麻木地抄写着佛经。
她的手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颤抖,眼睛布满血丝,透着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听到脚步声,她机械地抬起头,动作迟缓得如同迟暮老人。
当看清来人是永琪时,她那黯淡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三格格缓缓放下手中的笔,那支笔仿佛有千斤重,让她的手臂都有些不听使唤。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略带沙哑地叫了一声,“五弟……”
这一声呼唤,饱含着无尽的委屈与惊喜。
永琪看着三姐这般凄惨模样,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他赶忙将手中精致的食盒递过去,轻声说道:“三姐,我带了些你从前爱吃的食物,快过来品尝一下。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三格格的眼神瞬间被食盒吸引,那里面散发出来的熟悉香味,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对美好往昔的回忆。
她的眼中瞬间燃起渴望的火焰,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抢过永琪手中的食盒。
她双手颤抖着打开食盒,里面色香味俱佳的美食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饥饿,都一次性弥补回来。
待她终于填饱肚子,稍稍缓过神来,三格格抬起头,用衣袖擦了擦嘴。
她眼神恢复了些许往日的清明,看向永琪,眼神中多了几分洞悉世事的了然。
她开口说道:“五弟既然特意冒着风险来看我,想必不只是为了送些吃食。
咱们生于皇族,自幼便深知利益至上的道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永琪见三格格如此直接,便不再拐弯抹角。
他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三姐,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实在是事关重大。
连我都拿捏不准皇阿玛知晓后会作何反应,是否还会继续包庇她。
最近,我费尽周折查到了一些关于萧云的惊天秘密,她竟然妄图暗害皇阿玛!”
三格格听闻,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惊讶瞬间凝固,愣了一瞬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五弟,这怎么可能?
皇阿玛对她向来是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她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没有理由害皇阿玛。”
永琪微微皱眉,目光坚定地看着三格格,开始循循诱导:“三姐,您且听我细细说来。
如今萧云怀有身孕,一旦她顺利生下皇子,这局势可就截然不同了。
你不妨想想,她为何一直不愿嫁给皇阿玛,拒绝那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
并非皇阿玛不想给她名分,而是她根本就瞧不上后位。
可皇阿玛封她为国师,她却毫不犹豫地欣然接受。
从这些种种迹象不难看出,萧云的野心绝非一般。
她所图谋的,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