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和欣荣直起身子,两人并肩站在养心殿内。
大殿中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角落里铜炉中香料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他们垂首而立,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沉默,只能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端坐在上的乾隆。
乾隆则一脸平静,手中随意翻看着奏折,似乎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任由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
过了良久,乾隆终于放下奏折,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永琪,冷冷开口,“永琪,你是对朕不满吗?
新婚之夜,放着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不管,却跑去宠幸一个内务府送来的宫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家规矩?”
这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永琪心头。
永琪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叫苦,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能怎么回答?
难道要如实告诉皇阿玛,面对欣荣自己力不从心。
这种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口。
刹那间,永琪“扑通”一声再次跪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儿臣知错,还望皇阿玛恕罪。”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乾隆的眼睛。
乾隆靠在椅背上,神色威严,语气不容置疑,“这几日,你必须留在欣荣房中,至少三日。
不许冷落她,三日后,朕会派嬷嬷前去验身。
若是发现你依旧没有尽责,朕定不轻饶!”
这话一出口,永琪和欣荣的身体瞬间僵住。
永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这可如何是好?
但皇命难违,他别无选择,只能咬咬牙,艰难地应道:“儿臣遵旨。”
声音里满是苦涩与不甘。
欣荣站在一旁,脸颊绯红,又羞又窘,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她偷偷瞥了一眼永琪,心中酸涩。
皇阿玛对她倒是极好,可永琪……
乾隆要是知道欣荣所想,恐怕会说一句,你想太多了!
乾隆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神色冷淡,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无事,跪安吧!”
永琪和欣荣如获大赦,连忙行礼,倒退着走出养心殿。
出了殿门,两人沿着宫道往永和宫走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他们此刻冰冷的心。
欣荣心中慌乱,靠近永琪,小声又急切地说道:“爷,现在可怎么办?”
声音里带着哭腔。
永琪心中本就烦躁,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闭嘴!有什么话回宫再说。”
欣荣被这一瞪吓得一哆嗦,这才意识到此刻还走在宫殿的路上,周围到处都是耳目,确实不宜多言。
她紧咬嘴唇,眼眶泛红,满心委屈却只能强忍着,加快脚步跟在永琪身后。
两人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越拉越长,留下一路的无奈与惆怅 。
乾隆站在养心殿窗前,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暗自思忖,“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底线。
若是做出有辱皇家颜面之事,朕只会对你更加失望。”
宫道上
永琪阔步前行,鞋底与石板路碰撞,发出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宣泄内心的愤懑。
他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乾隆那不容置疑的旨意,满心都是挣脱不开的烦躁与无奈。
欣荣提着裙摆,几乎是一路小跑,绣着精美花纹的裙摆随着她慌乱的动作剧烈晃动。
她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显得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她依旧被永琪远远甩在身后,只能望着永琪的背影,心急如焚。
一踏入永和宫的寝殿,永琪猛地顿住脚步。
沉浸在慌乱思绪中的欣荣收不住脚,整个人直直地撞在永琪宽厚的后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扑去,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挥舞,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差点摔倒在地。
“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欣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她眼眶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永琪本就被乾隆的旨意逼得焦头烂额,此刻欣荣的哭声更是像一把尖锐的刀,一下下割着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转身,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冲着欣荣怒吼,“别哭了,欣荣!”
这声怒吼震得殿内的空气都微微颤动,吓得欣荣浑身一颤。
欣荣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抽抽搭搭地说:“皇阿玛有旨,可,可你根本不行……”
“不行”这两个字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永琪的怒火。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猛地伸出手,粗壮的手指紧紧拽住欣荣的脖颈,手上的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捏碎。
欣荣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本能地去掰永琪的手,却丝毫无法撼动。
紧接着,永琪手臂用力一甩,将欣荣重重地摔到了床上。
永琪居高临下地瞪着欣荣,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地说:“闭嘴!皇阿玛只是说让你变成女人,此事我自会解决,你等着就是了,我来想办法。”
说完,他转身,抬脚用力踹开门,“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那扇被摔得摇晃的门,像是永琪此刻破碎又狂躁的内心写照。
欣荣坐在床上,泪水不停地流,打湿了裙摆。
她满心都是恐惧与迷茫,喃喃自语,“想办法?他想什么办法?难道今天晚上他就能行了吗?”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永琪所谓的办法,将会给她带来一场毕生难忘的噩梦。
而这场噩梦,也将彻底改变她在这深宫里的命运。
养心殿内那道旨意,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永琪喘不过气。
在永和宫寝殿摔门而出后,他在宫道上漫无目的地乱转,满心烦躁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脑海中反复盘算,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好办法。
思来想去,永琪心一横,决定微服出宫。
本想着再拖些时日,寻个万全之策,可皇阿玛的命令催得太紧,容不得他有半分迟疑。
他深知,自己这难以启齿的隐疾,绝不能让宫中太医知晓。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民间大夫身上,盼着能找到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