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信攥着符纸的指节泛白,掌心的汗洇湿了边角。
一边是兄弟被拖下水的愧疚,一边是灭门之仇的熊熊怒火,两种情绪在他心中疯狂撕扯。
他心里比谁更清楚,这两人是执法者,一旦陆尚插手进来,以执法局和北邙山的关系,老友必定会被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想起王家满门被灭,自己落得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境地,他后槽牙就咬得生疼,喉咙里像卡着烧红的炭块……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猩红一片:
也许......
以陆尚的修为,说不定真能杀了这两人!
就算他被北邙山逐出门墙,我把这些年攒的所有身家做为补偿都给他!
要是还不够,我这条命赔上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报仇......
下定决心后,王德信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眼神也愈发狠厉。
他按照陆尚说的操作方法,将符纸紧紧贴在额头上,脑海里描绘着两人的外貌特征,以便符纸探寻出两人的踪迹……
这边……
夜已深,衡州的街道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
林青志和梁兴刚把一位迷路的老大爷送回家里。
这会两人站在路边,正打算找地方休息。
梁兴盯着手机导航,手指在“八方茶楼”的图标上反复滑动:“小林,你看这地方,说是茶楼,实际上吃喝玩乐啥都有。”
林青志凑过去看了眼,眼睛亮了:“正合适!离这儿也不远,就它了,累了一天,正好泡个澡解乏。”
“行,都十点了,赶紧走吧。”
梁兴说着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林青志也跟着上了车。
引擎轰鸣声响起,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八方茶楼疾驰而去。
很快,越野车停在了茶楼门口。
两人刚下车,一股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身着藏青色运动装的陆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站住!”
陆尚跨步拦在路中央,眉峰拧成利剑,“做事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就过分了吧?”
梁兴和林青志被突然叫住,皆是一愣:不认识,难道是来找茬的……
而林青志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瞳孔却骤缩:
眼前这人周身道韵流转,竟与自己同源,分明是道门弟子。
而且气息雄浑如渊,修为至少是问道境中期!
单打独斗,自己还真没把握取胜……
但被莫名指责,他也来了脾气,挑眉冷笑:“阁下哪位?认错人了吧?”
陆尚这才认真打量起林青志,同样察觉到对方与自己同属道门。
再一细探修为,他心中更是震惊:如此年轻就达到问道境初期,如此天赋,必然是某个名门的核心弟子。
想到这,他不由犯起了疑惑:不对啊,名门正派弟子,怎会无缘无故做出灭门这种事?难道中间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儿,陆尚语气缓和了些:“我是北邙山的弟子陆尚,敢问二位师承何处?”
“北邙山?!”
梁兴和林青志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梁兴笑着唤出执法证,晃了晃:“原来是陆师兄,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执法者梁兴,这位是林青志,也是执法者。”
陆尚看到执法证,心里的怀疑顿时打消了大半。
但他还是一脸不解:“既然二位是执法者,那为什么要灭了湘西王家?据我所知,王家虽然不算名门正派,但也不至于被灭门吧!”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炸得梁兴和林青志头皮发麻:坏了,这陆尚肯定见过王德信......
梁兴急步上前:“你见过王德信?他人在哪?”
陆尚正要开口,突然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脖颈滑落:“酒......有毒!”
他强撑着从怀中掏出一道紫色符箓,双手快速结印激活,猛地贴在额头上。
刹那间,符箓爆发出刺目紫光,一道半透明的灰影从他眉心处被生生拽出——正是他的魂魄!
这道保命符箓,瞬间将他的魂魄护住。
收了魂魄后,紫色符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朝着天际飞去。
而失去魂魄的陆尚身躯,瞬间瘫倒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浸透了青石板。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梁兴和林青志呆立当场,满脸震惊。
“兴哥,这......这到底是啥情况?”
林青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在脑海里翻涌。
“还用问?差点被人当枪使!幸好陆尚有那张保命符,不然咱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梁兴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兴哥,你看这手法......”
林青志眉头拧成个死结,“一环套一环的,该不会又是石慧那女人捣的鬼?”
梁兴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除了她,还能有谁?这婆娘就跟毒蛇似的,藏在暗处咬人!”
“这女人简直是毒蛇成精!”
林青志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每一步都算计得死死的,连人心都拿捏得透透的。差点就挑起执法局和北邙山的火拼,这要是真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是!”
梁兴烦躁地摸了摸光头,“先别想这些了,越想越气。石慧既然想搞执法局内部,咱俩八成已经是她棋盘上的棋子了,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林青志摩挲着下巴,眼神透着疑惑:“她明知道咱俩有姐护着,想动我们没那么容易。但她下一步到底要怎么折腾?怎么才能真的把执法局搅得天翻地覆?”
“还能怎么折腾?”
梁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寒光,“肯定还拿北邙山开刀!能把陆尚引到这儿,说明北邙山内部有她的眼线。”
“借北邙山的手生事?”
林青志突然皱起眉头,“可陆尚魂魄被保住了,只要他醒过来,把事情一说,石慧的算盘不就落空了?”
“鬼才知道那女人肚子里什么坏水!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梁兴无奈地摊开手,“别琢磨了,时间不早了,先找地方歇脚。”
“不去找王德信了?”林青志往茶楼方向瞥了一眼。
“陆尚都着了道,王德信还能有活路?”
梁兴撇了撇嘴,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再说,能下毒的地方,指不定埋了多少陷阱。咱们犯不着往枪口上撞。”
“行吧,走,找个地方歇一歇!”林青志也拉开车门上了车。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尾灯在夜色中越变越小……
等回到衡州市区,梁兴直接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间豪华套房。
一进到房间里,两人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林青志看向躺在沙发上的梁兴,打破沉默:“兴哥,你知道吗?北邙山底下是鬼域入口,地府的手伸不到那儿。当年专门建了北邙山派,就是为了镇压那些鬼物,算起来都有上千年历史了。与其说是门派,倒不如说是个捉鬼大队。”
梁兴斜睨他一眼:“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小子肯定憋了啥主意,直说吧!”
林青志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还是兴哥懂我!石慧在北邙山肯定有内应,这没跑了。但想借此挑起执法局的内讧太难,我猜她真正想干的......是放鬼域里的东西出来!”
这话让梁兴猛地坐直,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你是说......那些高阶鬼物?北邙山底下可是压着不少鬼王!要是真让它们跑出来,北邙山派都得遭殃,周边城市更是要生灵涂炭!”
“倒不至于灭门。”
林青志咬着牙分析,“北邙山派传承千年,肯定有镇山手段。但要是溜出来几个鬼王......”
他倒吸一口冷气,“那玩意儿实力堪比元婴期修士!现在总部人手吃紧,道门佛门就算能克制鬼物,也抽不出太多人来。”
梁兴仰天长叹,满脸“生无可恋”:“得,我算是明白了。郑局那老狐狸,肯定又要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咱俩!”
“谁让咱们背后有师姐这尊‘活菩萨’呢?不用白不用!”
林青志苦笑着摇头,“看来这趟衡州之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