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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二十一年十月癸丑日,太极殿丹墀下的青铜龟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却压不住殿内凝滞的气氛。

唐太宗李世民将奏疏重重拍在龙案上,玉制镇纸硌得竹简发出刺耳声响。

“褚遂良身为中书令,却屡违朕意!”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满朝文武纷纷低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彼时大唐虽表面盛世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西域薛延陀部蠢蠢欲动,东北高句丽拒不朝贡,国内漕运改道引发江南士族不满,关中地区又逢小旱。

褚遂良在御前会议上多次与太宗意见相左。

在对薛延陀的策略上,他主张

“以和亲羁縻,休养生息为上”

而太宗认为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当以战止战”

江南漕运改制时,他力谏 “民力已疲,宜暂缓征调”,与急于打通南北商路的决策层背道而驰。

这些分歧在日积月累中,逐渐让君臣之间生出嫌隙。

更关键的是,贞观后期的朝堂权力格局发生微妙变化。

褚遂良出身江南望族,却因才学受太宗赏识,短短数年便从起居郎升至中书令,成为制衡关陇集团的重要力量。

他与长孙无忌关系密切,在修订《氏族志》时,又大力打压旧士族势力,引起多方忌惮。

太宗深谙平衡之道,为避免某一派系独大,或许早有敲打之意。

就在罢官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关键之事。

有官员弹劾褚遂良举荐的桂州都督李弘节在任上贪污受贿,经查证属实。

虽有人为褚遂良辩解 “用人失察,非其本心”,但在太宗看来,这无疑是其执政失误的实证。

加之此时褚遂良又上书反对远征高句丽,彻底触怒了决心开疆拓土的太宗。

于是,十月癸丑日,一道诏令,免去褚遂良中书令之职,让他暂回私邸思过。

朝中官员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太宗为平衡各方势力的权宜之计,也有人猜测褚遂良因直言进谏触怒天颜。

但无论如何,这位曾被太宗视为 “飞鸟依人” 般信任的大臣,就这样暂时离开了权力中枢。

时隔月余,十一月癸卯日,朝廷再发旨意。皇四子李泰在众人注视下缓步走向太极殿。

李泰自幼聪慧过人,博闻强识,尤其擅长文学与舆地之学,着有《括地志》,深受太宗喜爱。

此前太子李承乾被废,李泰曾一度有望成为储君,虽最终未能如愿,但太宗对这个儿子的宠爱有目共睹。

此次进封为濮王,赐食邑三千户,不仅是皇家对其才学的认可,更暗含深意。

有大臣私下揣测,这是太宗对李泰的安抚,毕竟此前夺嫡风波中,李泰虽未获罪,但也失去了继承大统的机会;

也有人认为,这是太宗在太子李治根基未稳之时,通过分封亲王来制衡各方势力,确保政权平稳过渡。

册封仪式上,李泰跪地谢恩,目光沉稳,却难掩眼中欣喜。

他深知,这个封号不仅是荣耀,更是父亲对他的期许。

自此,他成为大唐王朝举足轻重的亲王之一,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各方势力纷纷前来结交。

然而,朝堂的波澜尚未平息,边疆又传来急报。

契苾何力接过玄铁兵符时,指腹触到冰凉的螭纹。

三日前褚遂良被罢官的消息犹在耳畔,此刻长安西市的喧闹声透过军帐布帘传来,混着士卒整理甲胄的叮当响。

他铺开西域舆图,朱砂笔重重圈住龟兹王城,帐外突然传来急报:

“疏勒、于阗响应龟兹,截断丝路商队!”

这变故让他想起半月前的朝堂。彼时褚遂良仍任中书令,正是他力主暂缓对龟兹用兵:

“薛延陀未平,江南漕运待修,此时西征恐耗国力。”

此言触怒了决意扬威西域的太宗,加之桂州都督贪污案牵连,终于在十月癸丑日被一纸诏令罢官。

满朝皆知,这位曾被太宗比作 “飞鸟依人” 的重臣,终究因政见相悖跌下神坛。

筹备军务的十日里,契苾何力亲自查验每一匹战马的蹄铁。

他从玄甲军营地调走三千老兵,换来精壮的陌刀手 , 龟兹城墙高耸,需破阵利器。

突厥骑兵首领阿史那忠带来坏消息:

“龟兹王已向吐蕃借兵,其王城增设三座弩楼。”

契苾何力却将啃了一半的胡饼拍在案上:

“传我令,明日寅时拔营”

长安城外的灞桥畔,太宗将鎏金酒樽递给契苾何力。

酒液泼在宝甲上蒸腾起白雾:

“龟兹扣留我十二名商队主事,此仇必报。”

皇帝的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四万大军,玄甲军的黑甲与突厥骑兵的狼头纛在风中起伏;

“若遇吐蕃援军,不必请示,一并剿灭。”

大军日行百里,沙尘遮蔽了敦煌的佛窟。

斥候探得龟兹在伊逻卢城布下三道防线,契苾何力却反其道而行,率骑兵绕道拔换城。

深夜突袭时,他摘下头盔,让铁勒人特有的白发在月光下飘动:

“随我冲阵者,赏十金!”

城头的龟兹守军从未见过这般悍不畏死的打法,火光中,唐军的陌刀将城门劈出裂纹。

消息传回龟兹王城,诃黎布失毕王将青铜烛台砸在地上:

“区区四万唐军,能奈我何?”

他不知道,契苾何力早已派人截断其粮草要道。

当唐军主力抵达王城时,龟兹军连箭矢都难以补充。

攻城第三日,契苾何力发现龟兹西门守军换防出现空隙,立即集结两千敢死队,顶着滚烫的热油强行登城。

混战中,契苾何力的肩头中了一箭,他却反手抓住箭杆一扯,带血的箭头拔出时,他已挥刀劈倒三名敌兵。

“活捉龟兹王!”

喊声震天,郭孝恪率领的玄甲军终于撕开城门。

诃黎布失毕王在逃跑途中被铁勒骑兵的套马索拽下马来,他望着契苾何力染血的白发,颤抖着问:

“为何如此执着?为丝路,为大唐的脸面。”

契苾何力扯下战袍一角包扎伤口,远处,被俘的商队主事们正相拥而泣。

这场历时五个月的战役,以唐军斩首万余、收服西域五国告终。

消息传回长安那日,李泰的濮王府张灯结彩,而被罢官的褚遂良在宅中展卷书写,墨迹里隐约可见 “慎征伐” 三字。

西市的驼铃声再次响起时,波斯商人的车队载着香料、琉璃涌入长安。

太宗在庆功宴上,将龟兹王的王冠掷于阶下,目光扫过群臣:

“褚遂良虽有远见,却不知,唯有震慑四方,方能换来长久太平。”

他举起酒杯遥敬西方,烛火映得杯中酒泛起血色:

“传令,在龟兹设安西都护府,驻军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