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先生所言,该当如何是好?”没等吕逸和曹操说话,卢植却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发问。
“无论是何进还是十常侍,都是大汉的毒瘤!”戏志才毫不违言的说道,“两个恶势力你死我活,于大汉有益无害,管他作甚?”
他这话一出,就连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吕逸都有些难以置信。
“先生此言差矣...”吕逸摇头说道,“两害相争,苦的还是百姓,战乱不靖,苍生难宁啊!”
“主公此言差矣!”戏志才也摇了摇头,“若是黄巾之乱平息,天下哪还有刀兵?”
不等吕逸反驳,戏志才又道,“何进的军权是建立在叛乱的基础上的!”
“而十常侍依仗的不过是皇帝的宠信罢了!”戏志才笑道,“若是平乱有成,何进的兵权顿时瓦解冰消,而十常侍只会针对何进这个心腹之患,又哪有心思再起战乱,难道他们会傻到再把兵权送到何进手上去吗?”
吕逸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那看来张梁和张宝果然留不得!”
“正是!”戏志才拱手道,“不仅留不得,还要速战速决!”
“可师兄平白受屈,又该如何?”吕逸却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
“卢中郎此刻被问罪,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有百利而无一害!”戏志才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是什么道理!”吕逸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主公是关心则乱!”戏志才叹了口气,说道,“此时若是卢将军安然无恙,事后十常侍向何进发难,何进为求自保,必然要找个替罪羊!”
吕逸被他提醒,仔细一想,卢植可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吗?
皇甫嵩因为自己在长社一场大战,虽然不情愿,但实实在在是领到了一场胜利。
可广宗这里就变成了最后的决战场。
十常侍要抓何进的把柄,只能问一个战事不利的罪名。
何进完全可以推脱自己在都亭镇守,对前线所知不详,到时候被问罪的还是卢植。
而那时候十常侍自然不甘心就此放过何进,势必要罗织罪名,把何进牵连进去。
如此一来,首当其冲的卢植,罪名只会更大。
“而此时卢将军被问罪,顶多是个作战不利罢了!”戏志才这才悠悠说道,“以卢中郎多年的威望,最多也就是个降职罚俸的罪名,即便是罢官又如何?岂不是正好从风口浪尖退了出来?”
“妙啊!”吕逸眼睛一亮,说道,“如此说来,谁来拿下这一场胜利,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
“主公英明!”戏志才笑眯眯说道,“或者说,此刻无论何进派谁接手,无论胜败,都是有过无功,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此时卢中郎正好大隐隐于朝,您有力挽狂澜之功,又受了阉宦陷害,朝中文武百官也好,各个世家也罢,都需要仰赖卢中郎的声势!”戏志才又道,“到时候正好可以暗中联络忠臣良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局!”
卢植听到这里,也深以为然,顿时不再坚持自刎以证清白。
手中断剑落地,卢植长叹一声,说道,“若真如先生所言,老夫便是受些委屈又何妨!”
“您不会受委屈的!”戏志才笃定的说道,转头朝着瘫软在地的王振问道,“王公公,你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王振哪里敢接话,这时候只恨地上没有个洞给自己钻,紧闭双目,继续装死。
“听了这么多,你是打算背诵下来,好回去告密不成?”戏志才戏谑地问道。
“啊...奴婢什么都没听到!”王振知道装死是混不过去的,赶紧矢口否认道,“奴婢...奴婢...”
他结结巴巴地想着说辞,猛然之间灵光一闪,把握到了戏志才刚才话里的两个字。
“回去?”王振惊喜的眼泪夺眶而出,“先生,您的意思是不会杀了奴婢灭口?”
“我为什么要杀你?”戏志才奇怪地问道,“我又不是徐福那样的莽撞人,只知道打打杀杀,我肯定不会潜进皇宫刺杀你的,你尽管放心!”
帐外传来一声冷哼,不用问,肯定是趴墙根的徐福...
王振此刻福至心灵,他明白戏志才这是在点他的意思。
要取他的小命实在是太简单了,只看徐福进出张让的府邸如入无人之境便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王振磕头如捣蒜,“先生但有所命,奴婢肝脑涂地也要完成,您放心!”
“这么有觉悟啊!”戏志才拖长了音调说道,“那就从实话实说开始!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王振,曹操心里也跟着一颤。
别人只当王振还是张让的走狗,只有曹操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他可是在蹇硕那里见过王振的。
只是曹操没想到,戏志才竟然敏锐至此,看出王振另投了蹇硕,心中不免还有些好奇。
他是怎么可能看出来的?
“是中常侍蹇硕大人!”王振面如死灰,此刻他又偏偏不敢有丝毫隐瞒...
“算你识趣!”戏志才笑眯眯说道,“我就说张让怎么会做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原来背后还有蹇硕的手笔!”
说到这里,戏志才有意无意地朝着帐外,提高音量说道,“有的人可以放心了,你的名声臭得还有价值!”
帐外又传来一声冷哼,不用问,徐福又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放你回去,该怎么说,你是知道的吧!”戏志才望着王振问道。
“知道,知道,奴婢明白!”王振把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卢中郎公忠体国,是大忠臣!”
“放屁!”戏志才一瞪眼,把王振吓了一跳,“你应该竭尽污蔑之能事,让蹇硕给卢中郎治罪才是!”
“啊!给奴婢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信口雌黄啊!”王振一听,又吓没了半条命。
“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吕逸不耐烦地上去就是一脚,王振一声惨嚎,只听吕逸骂道,“陷害人不是你的老本行吗,要用的时候怎么糊涂了!”
正在此时,帐外突然有传令兵猛地闯了进来,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营外十里处发现一支军马,足有万人,正朝敌营进发!”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这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