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来自盖立德城的首席克莱因,西蒙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些许。
“从刚才他对市长的态度你也大概能看得出,一个需要市长这么奉承的家伙,在盖立德的手腕同样不会软。”
“先讲讲盖立德吧,让你有个大致的了解。
盖立德城的地理位置和煌门城类似,都是在沿线异陆自治城中占据较中部的位置,不像夜城和科隆沃,我们在和异陆直接接壤之前还有江流作为天然的隔断,
但许多自治城是直接和异陆的土地接壤的,而且尤其是盖立德和煌门,这两座自治城在几公里内的缓冲区就有着不少于五颗血灾核心,每当血月出现,它们都直面着可能存在的血潮冲击的威胁。
所以,在煌门城选择用基建和移动城市来抵御血灾时,盖立德城选择的是另外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路线,
也就是......疯狂地扩建刃御师队伍。”
巫连的眉头微微一皱:“听起来是个傻方法。”
但凡是个稍微和血怪过过两招的底层刃御师都知道,由于自身特性的原因,伶刃姬刀枪不入的身体在面对血怪时是形同虚设的,和一个战斗经验丰富但毫无防护的普通人拿着武器对抗凶残到极致的猛兽没什么区别。
如此这般扩建刃御师队伍,比起所谓的对抗血灾,他倒是还更愿意相信是为了扩充私人武装。
听到他的话,西蒙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听起来的确傻,但你要知道,盖立德城的刃御师,从文员到打手,几乎每一位都经受过完备的特种军事训练。
他们没有哨政与属席之分,你在盖立德城总部见到的任何一位喝着咖啡捧着文件的刃御师,都可以在三分钟内接到目标并杀到异陆——并且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不仅如此,盖立德城的平民收纳也有一定门槛,他们基本是严苛拒绝普通移民的,只在商业往来上大开门路,能够自由进出并入住的,或者说能正常上街走路的......基本都是刃御师。”
巫连的眼神缓缓沉了下来:“全员皆兵。”
西蒙点点头:
“在盖立德的任何一个城区,无论什么时间,只要有血灾迹象出现,无需更高一层的指挥下放,每一个街区都可以在半小时内组织出一支足以将血灾压制的刃御师队伍。”
“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所幸出于自治城的缘故,这座城市没有发展出一个病态的好战政府,但对于抱着这份文件的我们而言......”
西蒙说着,将手中昨天下午才刚被交到他手中的文献资料在巫连面前晃了晃:
“他们会是推进活动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也将成为你达成目的的最大阻力。”
看着那封牛皮纸包好的文件,巫连不禁又开始思索自己参与这场会议的意义。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让位于夜城的红面鸮行会高枕无忧,他有做到这个地步的必要吗?
毕竟就算推进活动的进行真的惊动了异陆的什么东西,也不代表真的会波及到夜城,再其次也不代表真的一定会让红面鸮行会遭受打击,
何况,就算真的事情已经到了那一步,他巫连拼尽全力,应该也不至于没法保证老鹭他们的安全。
但,他就是隐隐之中有些不安,仿佛这么做一定有其中的意义,而不这么做的话,就会错过什么、或是失去些什么。
眼底的犹豫才刚刚在巫连眸中泛起,他的余光却忽然从面前西蒙身后的窗前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身着一袭白衣、披散着顺滑白色头发的红鸮,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是维莉蒂丝!
前天晚上出现的、长得和红鸮一模一样、自称是索尔萨斯教会之“主”的少女,此刻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站在那里的维莉蒂丝忽然对着他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身形倏地化作道道光点消失,正如她上次消失时的模样。
“怎么了?”似乎是发现了他眼中的异样,西蒙歪了歪脑袋问道。
巫连嘴里的话猛地止住,他不动声色地快速瞥了一眼身旁几人的表情,可却发现无论是西蒙、葵纹,还是坐在他这侧、明明能够轻而易举发现刚才的维莉蒂丝的红鸮表情都是依旧正常的,仿佛刚刚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维莉蒂丝。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既然维莉蒂丝能够随意出现并消失,那么也许她让自己只能被特定的人看见也不是难事。
料定这个猜测后,巫连对她的身份更加惊骇地深信不疑了。
但......为什么她要短暂地出现这么一下?
点头,是在表示肯定吗?肯定什么?刚刚他对于阻止推进活动与否的想法?
“我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
维莉蒂丝的话忽然间在脑中响起,让巫连确定了这个想法。
也许这是来自于她的暗示,虽然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明白自己在犹豫着些什么,但显然这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这次推进活动,绝对不能展开!
“没什么,我只是......”
“叩叩叩~!!!”
正当巫连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刚才的异样表情时,恰好响起的叩叩敲门声救了他的场,从门外传来接待员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了!几位贵宾,会议很快就要开始,请在九点前抵达二楼的会客厅稍作准备!”
西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八点四十五......现在就下去吧,也好提前观摩观摩。”
巫连点头,几人站起身,在接待员的引导下走到一处电梯,在经过约莫半分钟的高速下降后,他们才终于抵达这座高耸政府大楼的第二层。
走进会客厅的大门,里面要比预想中的宽敞得多,这里与其说是会客厅倒不如说是礼堂,装潢华丽、极尽奢侈,叫不出名字的木质圆桌上摆着成塔状的高脚杯,约莫二三十位穿着各式礼服和西装的体面人士踩着红毯互相敬酒,走过人群时冷不丁可以听到他们的低语,但整个房间内却又显得十分和谐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