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先下药的。”
芸对着陷入情绪漩涡的良说着,语气甚是关切。
对,是她先的。
良便不再犹豫了,直接用膝盖死死的压住阿初的胳膊,用一只手掐着阿初的脸颊,来逼迫她张嘴。
“你要是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我说。”
阿初看着良要动真格,便努力的从被良捏着的嘴中挤出的几个字。
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稍微将手中的药汤拿的远了些。
“这个...就是砒霜。”
阿初事到如今也慌了。
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
阿初下毒毒这芸姐姐,去了衙门本就是重罪,更别说对于烟月楼来说更加难以接受。
说白了,就是断烟月楼的财路。
她更不敢想,芸姐的那些常客,知道了这些事,又会是怎样的场面。
那可个个都是达官贵人。
如今阿初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芸听了阿初给出这确切的答案,并没有反应的十分意外,又或是生气。
而是难过的哭了出来,茫然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又险些没坐稳,向后仰了一下。
良看着芸的样子,便连忙爬起来护住了她,这才看见她的一片头发已被粘稠的液体浸湿,那一缕缕的玄色显得愈发深沉。
可是芸却不在乎,而是有气无力的看着阿初说话。
“为什么?”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少女,期望她给出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阿初躲开了芸望向她的目光,随后才小声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我是被指使的。”
-“谁指使你的?”
“就是那三个姐姐。”
-“好,好,好。
你也清楚,她们的名字不用说,我就能知道。
我平日让你小心着她们,你现在却帮他们对付我。”
芸越说越激动,虽说是镇定的样子,眼泪却是一滴又一滴的往外冒着,丝毫不在乎头上仍未止住血的伤口。
阿初继续看着身旁的地面,根本不看她,也不说话。
-“那你再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听她们的指使?”
“因为...”
阿初这才抬起头来,有些不满的看着芸。
“她们说,可以一直把我留在烟月楼。”
听完阿初的话,良都懵了。
不是芸把她留在烟月楼的么?
她应该讨好的应该是芸吧?为什么要帮外人。
芸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开始咬起了银牙,攥起了拳头,呼吸也变得粗重些。
显然是气急了。
“呵呵。”
怒火烧到极处,她开始苦笑了起来。
“你来烟月楼,是我跟妈妈说尽好话,把你留下来的吧。”
芸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咬的都是清清楚楚。
-“可是。”
“什么?”
-“你明明一直就是想把阿槿留下来,根本就不管我。”
阿初听着芸的不满,情绪也激动起来,哭诉着自己的伤心事。
可她越是这么说,芸就是越气。
“好,那我今天就跟你讲清楚...
当初是妈妈要用阿槿把你换掉,是我不同意的...”
芸强忍着火气刚说了一半,便被阿初打断了。
“你只是当时不同意!
后来你对阿槿,哪个地方不比对我好?”
-“你闭嘴!”
对于阿初的反驳,她直接大声怒斥起来。
“先不说你根本就没把自己在烟月楼的地位搞清楚!
就说我对你好的事...
我把阿槿留在烟月楼的第二天,我带回来一包点心,只是分了阿槿一块儿吃...
你知道当时你那眼神像什么么?
就像从饿狼嘴边抢一块肉一样!”
芸继续呵斥着,同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芸娘,有什么事么?”
随后外面的赶来的壮汉问起里面的情况。
“没事,你们不用管这里,有人护着我。”
芸此时平复了些情绪,大声的对门外的人讲。
那些壮汉也没多说什么,立刻就走开了。
好在赶来的壮汉转移了些芸的注意力,让她的火气少了些,再开口时,语气冷静了许多。
“你嫉妒心那么重,你让我怎么敢对你好?
那包点心,剩下的我都给你了吧?我对你当真不好么?
还是说,在烟月楼没人敢惹的我,全心全意伺候你,才算你好?”
芸一连把好几个问题甩给了阿初,可阿初却没有就此妥协。
“所以你承认了,早就看我不顺眼。”依旧是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
大概是死了心,芸的话中再也没了什么情绪波动。
“那你可是说错了。
我只是当你年纪小,心智未开。
有空的时候,也会教你识字,遇到事情也是苦口婆心的给你讲。
然后呢?
你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起初我以为是教的东西对你来说比较难。
可是呢,我把每天教你的量减到了之前的穗儿的一半,你还是学不会。
我也知道我不能强求你学这些,可直到你给我下药前,我都不断在帮你找出路...
让芝兰教你些女红,心想着你学成之后,把你送去南面,能做些养活自己的事情,哪怕嫁人了,也能补贴些家用。
更过分的是,芝兰看你不好好学,教训你几句,你还在背后说我和芝兰‘来卖的说话就是硬气’。
你说,这是人话么?
我和芝兰教你这些,不就是让你能靠些本事换点饭吃,不用来卖么!”
芸大概是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情,说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可一旁的良心中已满是怒火,有了一种想把阿初拉出去砍了的冲动。
如今的他,似乎又懂了一些东西。
舌头说我不杀妇孺是伪善,杀了顶梁柱,她们同样活不下去。
可如今,才知道有些妇孺也该杀!
什么妇孺不妇孺,只有好人和坏人!
“你厉害,你怎么说都对。”
阿初估计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就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满是不屑的看着芸。
良彻底忍不了,便直接上前,要往阿初身上踢一脚。
可是芸却像早已知道良动向的样子,在他第一步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叫住了他。
“良。”
虽然他心有不甘,可是芸说了这么多,又做了这么多之后,良还是十分心疼和信任她的。
便不再动手给她添麻烦了。
“你把那包药给她。”
药?
良看了看那包砒霜。
“给她?”
-“对。”
“阿初,你现在知不知道,哪怕心中有不满,至少害人的事情不能做。”
-“知道了。”
阿初看着芸要心软,连罪证都要还给自己,也愿意改口认个错。
可是芸又哪有那么简单就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