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晚棠几乎僵硬地抬头。
她仰望着赵寒柏。
一直到现在,她仍不觉得他对不住她,他们两个真的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她现在比较难堪罢了。
最终,晚棠还是保持了风度。
她声音轻轻的:“那我恭喜你们。”
她是酒店工作人员,另外两位对于她来说,是重要的贵客,她点头并且安排服务生招待他们,而她则是退出去,像个小女孩一样退出成年人的世界。
外面天寒地冻,酒店虽有暖气,但有些地方还是阴凉的。
晚棠走得很快。
可是她慢慢地用双臂,抱住了自己。
蓦地她停下来,双臂环胸,缓缓地抬眼望着上方的壁灯。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赶来。
是赵寒柏。
距离她两步距离时,他步子缓下来,在后头叫了她一声:“晚棠。”
晚棠用了几秒收拾心情。
等她掉过头来时,面容不悲不喜,甚至带着一抹职业化的微笑:“赵导你不必过来解释,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的客套,再说我们早就结束了,你跟谁在一起,跟谁发生关系,那都是你的自由,而我无权干涉你的自由。”
她的声音轻下来:“真的,我不说假话。”
结束了,她都相亲了。
晚棠说完,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你的外套在我那里,我去拿给你。”
赵寒柏想要说话,但她已经转身,坚定地朝着前面走。
是啊,她是难堪的。
爱不爱的放后面,一个感情单纯的小姑娘,夹在娱乐圈两个老油条中间,这足够让人羞耻的了,何况晚棠还是那样好的家世。
但她不会说什么。
不纠缠,不撒泼,更不会接受。
夜幕低垂,灯光倾城,是【央筑】的花火。
今晚有环保烟花秀。
中庭围满了情侣,大多是从外地到京市跨年的,他们站在花火下头,惊叹着生命的奇迹。
晚棠略微停顿,她仰头望着那些烟火,黑发下白皙的容颜,带着一抹虔诚,侧颈的线条极美,让一旁的赵寒柏看得呼吸一窒。
就在这时,晚棠轻声开口——
“赵寒柏,我不是22岁的小姑娘了。”
“我有了自己的判断。”
“无论做什么,感情、事业,我都希望是周何两家的荣耀,也是我生命的荣耀,而我们的过去,就像是这满天的烟火,当时很耀眼很美丽,但是稍纵即逝,我想找的是一个能陪着我一起好好走下去的人,是一个温暖的伙伴。”
“赵寒柏,激情不适合我。”
……
所以,哪怕是重新开始,他们亦不是良人。
赵寒柏往前一步。
他就站在她身后,只要她一侧头,就能看见他。
可是她没有,就那样仰着头望着夜空……
良久,赵寒柏嗓音低低的:“何晚棠,你哭了,是不是?”
晚棠回答得很快:“不是。”
她猛地掉头,拨开人群,朝着办公室走去。
……
五分钟后,赵寒柏手里添了件衣裳。
洗得干干净净,上头带着清洁剂的味道,还有一丝女性的馨香。
赵寒柏无从辩解。
其实,这事儿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宋冉挑破开来,把晚棠狠狠地恶心了一番,可以说,宋冉的目标达到了。
但是达到了吗?
酒店的停车场,一辆黑色路虎停着,车窗半降,里面的男人靠着椅背,缓缓地吸着香烟,似乎是在等人。
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脚步匆匆,十分急促。
等到来人走近,正是宋冉。
宋冉跑过来,拍着车门一脸乞求:“老赵算我求你,是我一时糊涂,我不过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吃醋,我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停了我的资源,不要封杀我。如果我两三年没有资源跟上,观众会忘了我的呀……老赵,算是我求你,看在过去交情的份上,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好不好……好不好?”
赵寒柏仍是缓缓吸烟。
一点不为所动。
宋冉不断央求着。
半晌,赵寒柏才凉薄开口:“宋冉我以为你知道圈子里的规矩,我们这事儿不奇怪,你情我愿的事情,都不是纯情男女了。但是晚棠她是单纯的小姑娘,除了我没有过别人,你把那样的事情露骨地摊开来说给她听,不就是想恶心她,想要她彻底远离我吗?可是宋冉,感情这种事情,会来得猝不及防,就像是午后的暴雨,明知会被泼得一身潮湿,但仍是奋不顾身。”
宋冉声音颤抖:“你爱上她了?”
爱不爱,赵寒柏不知道,但是那天晚棠低血糖靠在他的怀里睡觉,那种温温软软的感觉,那种想要对她好的感觉,是从前没有过的。
那一会儿,他竟然想要天长地久。
不是旁人,不是任何一个女人。
——只是何晚棠。
赵寒柏的车子,缓缓开走,车后是宋冉落泪的容颜。
她把自己作死了,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