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沈青竹微微一怔，随即沉思，“秋生出世那天，确实是遭遇了【神祸】，但如果那些堕神和污秽是为了秋生而来，那应该一开始就要集火俱利伽罗，事实上我也在家里做了重点防御，但这些怪物从头到尾都在无差别攻击，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而且，秋生这些年并没有遭遇过污秽的袭击，今天这次，还是第一次被卷入人类和堕神的战争之中。”
“……嗯。”
凯恩也点点头，“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根据你的描述而提出的一种可能性……对了，你那俩孩子卵生还是胎生？”
“诶？”沈青竹有点跟不上凯恩的思路，“什、什么意思？”
“生出来的是龙蛋还是人？”凯恩耐心解释。
“呃。”沈青竹想了想，“俱利伽罗是以本体形态分娩的，生出来的时候，确实是龙蛋，但是满月后孩子们就破壳了，一破壳就是人类婴儿的模样。”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凯恩继续发散思维，“我们先假设，堕神们确实感受到了什么，但是并不确定，所以在寻找，是蛋壳屏蔽了祂们的感知，所以看似无差别的攻击，其实是在寻找？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时候有没有什么细节？”
“……”沈青竹垂下眼眸，追忆着当年那惨烈的战场，“当年……俱利伽罗在家中分娩，东京告急，我身为守夜人的‘龙王’，只有我能对付堕神，【神祸】结束后，我听俱利伽罗说，她分娩的全程都很顺利，方圆几百米内并没有遭到任何污秽的袭击。
当时我还特地调查这片区域，是否有能够驱散堕神的东西在，但查了很久都没查出什么，就没理会了。”
“嗯，好吧。”凯恩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之前也用天慧扫过秋生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而展开天慧之后，在沈家宅邸附近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么一来的话，或者是我多心了，堕神们确实是为了无差别的毁灭而来……但是不要放松警惕，好不容易帮你把儿子找回来，不要再搞丢了，我不是时时都在的。”
“知道了……”沈青竹摸了摸鼻子，低声嘟囔，像个被兄长训斥的弟弟。但弟弟已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痞帅大叔，兄长的面貌却依然年轻。
“对了，你孩子出生时的蛋壳还在吗？”凯恩想起了这一点。
“出生之后就让孩子们吃了。”沈青竹回答。
“？”
“我尝过，确实好吃。”沈青竹很认真地点点头，“孩子们吃剩的蛋壳用来熬汤很不错，俱利伽罗喜欢，我也是。”
“……行吧。”凯恩只是想看看那蛋壳是否有能够屏蔽气息的功能，没留下就算了，他确实不想理解蛋壳熬汤这一行为，只能说这崩坏兽一家的习性不能用人类的标准衡量。
凯恩撑着膝盖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很晚了，你还要忙吗？”
“嗯，刚刚结束一场战役，我要去做一些善后工作。最重要的是，查明秋生出现在神国的原因。”
“沈青竹，我现在教给你一个道理。”
凯恩注视着沈青竹，“成功的男人，永远不会因为外在因素忽视自己的家庭，不管那是工作还是事业。”
沈青竹愣了愣，“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凯恩打断了他，“你的儿子刚刚从神国救回来，是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你不能时时刻刻都指望家里人替你分担。
况且，你的情况比寻常守夜人要好上太多，因为你还能回家，而家人是最珍贵的宝藏，千万不要忽视，不然在等你失去时，将追悔莫及。”
“……”沈青竹沉默了。
“听我的，善后工作交给手下人去办。”
凯恩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一星期至少留出一到两天时间陪陪你的子女，也不要那么严格，给他们喘息的空间，实在不会与子女相处的话，上网找方法，去读书，去学习，去请教别人，怎么样都行，这是命令。”
“……”沈青竹眼角狂抽。他听出来了，凯恩自己也不太会当父亲。
但碍于凯恩的“死劲”威压，沈青竹也不好反驳。
确实，凯诺也好，涤罪七雷也罢，除了对红缨，凯恩对其他人的说话方式没怎么变过，凯恩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但好歹，他每星期确实会抽时间去会会涤罪七雷等一众“子女”，至于凯诺……老实说她在乐土的时候和小红缨天天如胶似漆，凯恩反而找不到适合的出现时机。
沈青竹现在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忽视家庭，而是控制欲过强。
从雷电夏香的态度之中可以得知，他很反感老爹对她的限制，不让她参加危险行动，这确实是出于对安全的考量，但也忽视了她的感受。
雷电秋生的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在沈青竹的控制下感到窒息。
这不是凯恩瞎猜的，是纪念从秋生口中套出来的情报。
沈青竹对这个儿子的要求很高，毕竟是家里的长男，达不到要求就严厉地批评，很少夸奖。和姐姐的逆反不一样，秋生很惧怕沈青竹，在高压教育下，本来就不算坚强的心性变得更为软弱，跟某个废物S级混血种似的，又怂又怕事。
但他比那废物的优势在于，他长得不高，脸蛋很粉嫩，很可爱，说话声音软软的，情商也比那废物要高一点。这些特性给他楚楚可怜的气质加了大分，让他很容易受到大姐姐们的喜爱。
所以哪怕他很胆小，但大姐姐们就默认把这一缺点当成了萌点，恨不得带回家中闺房好好疼爱。这其中就包括纪念。
而这柔软的特性简直气坏了沈青竹，毕竟在他的标准里，男子汉就要刚强，有担当，要冷酷，像某个白毛大爹一样，举手投足间樯橹灰飞烟灭才行！
他也确实想把秋生往白毛大爹的方向培养。但事实是，秋生这辈子做过的最有种的事，就是离家出走当牛郎。
而他对儿子的那一些要求，放在长女夏香身上倒是更合适。但他对长女的保护欲太强，导致长女不和他亲，大部分时候见他跟见仇人似的。
总而言之，沈青竹的教育方式有大问题，可以说姐弟俩的教育方式完全反了过来。
为了帮他缓和子女关系，凯恩有必要对其进行物理修正。
沈家的家庭伦理剧暂且放在一边。
凯恩在婉拒了沈青竹的留宿请求后，便和纪念一起回到了无量塔家的宅邸，同时打开了世界蛇通讯，和胡狼交流了一下现状。
胡狼表示，俱利伽罗的伤势可以救治，但必须让本体回到世界蛇内才有条件治疗。因为在这个世界，神之键的使用受限制，凯恩不能施展黑渊白花的第零额定功率。
倒是停滞之键的限制没有那么高。
因为寂灭大剑的杀伤原理是吸收能量，迟缓并停滞分子热运动，就像个能量无底洞，运转时的崩坏能能级反倒不容易超过额定的阈值。
如果是天火圣裁在这里，恐怕凯恩一祭出天火大剑，这个世界就会“热”得受不了。
话说回来，俱利伽罗的本体在八咫镜中，已经成为封印的一部分，一旦脱离，将会导致封印松动，十八年前的【神祸】再临。
但是不脱离，就没法回到世界蛇，接受治疗。
行动，再次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