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与车载收音机里慵懒的爵士乐完美合拍。
从外表看,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司机——黑色棒球帽压住几缕栗色卷发,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真实面容。
但墨镜之下,她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前方五十米处那辆黑色雷克萨斯。
右转灯亮起,梁爽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顿,她没有打转向灯,而是随着车流自然右转。
三辆车隔在她和雷克萨斯之间,这是一个绝佳的跟踪距离,既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又能保证不跟丢目标。
就在梁爽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时,那辆雷克萨斯突然像受惊的鲨鱼般加速变道,粗暴地挤过两辆卡车,在黄灯转红的刹那冲过路口。
“该死!”
梁爽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她被迫停在了红灯前,眼睁睁地看着雷克萨斯渐行渐远。
车载GpS屏幕上,那个猩红的追踪光点正在加速逃离——那是她昨夜制造车祸时,藏在樱子车底的微型追踪器。
梁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红点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心中却在急速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27秒。
她焦虑地看着倒计时。
工业区的道路网络错综复杂,仅仅依靠信号追踪很容易跟丢目标。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想办法缩短距离。
她的视线扫过周围,下一秒,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咆哮着冲进自行车道。
刺耳的喇叭声在身后炸开,但她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平板上闪烁的红点上——它正拐向一条废弃公路。
GpS显示,樱子的车正朝着城东工业区的方向行驶,那里有梅世豪控制的几个仓库,是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不对劲。
樱子的路线刻意避开了所有常规检查点,仿佛在反侦察。
梁爽的心跳陡然加速,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穿过狭窄小巷,轮胎在湿滑路面擦出尖锐声响。
雨势骤然变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
梁爽关掉雨刷,任由雨水模糊视线——规律的摆动太显眼,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踩下油门,加速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然后迅速拐上了一条与樱子所走道路平行的道路。
GpS显示,红点已经驶出了主路,正朝着城郊的方向移动。
她稍稍降下车速,拐出主路时,她几乎没有踩刹车,让车子自然地滑入了通往郊区的辅路。
两百米外,雷克萨斯的尾灯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她紧紧握着手机,屏幕的幽蓝冷光,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她看着手机上时有时无的信号,心情愈发焦急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手机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一旦被樱子察觉到信号的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机立断地踩下刹车,减缓车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她发现了一条狭窄而泥泞的岔路,这条岔路通向一个废弃的工业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车子猛地一拐,驶入了那条岔路。
随着车子的前行,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不平,路灯也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
为了不引起注意,梁爽迅速关闭了车灯,车内顿时变得一片昏暗。
她只能依靠手机上的追踪软件发出的微弱光亮来照亮前方的道路。
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车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梁爽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时,追踪软件上的红点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距离她大约还有三百米。
梁爽果断地熄灭了引擎,让车子依靠惯性缓缓地滑行到路边停下。
车子停稳后,她深吸一口气,从副驾驶座位下取出了一个医疗包。
这个医疗包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实际上里面装着梁爽精心准备的工具:微型相机、镇静喷雾、信号增强器,还有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些工具都是她为了完成这次任务而特意准备的,每一件都可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她迅速戴上医疗包里的橡胶手套,将信号增强器的各个部件小心翼翼地组装在一起。
红点的位置在屏幕上闪烁着,显示着樱子的位置——一座废弃的工厂前。
梁爽凝视着那个红点,脑海中飞速回忆起城市地图。
“老肉联厂7号仓库?”
梁爽回忆着城市地图,她记得那是一片被遗忘的角落,因为那里太过荒凉和偏僻,连流浪汉都很少光顾。
梁爽的手指没有丝毫迟疑,利落地解开外套的纽扣。
外套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运动装,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她迅速将散落的发丝拢起,全部塞进那顶黑色棒球帽里。
帽檐压得很低,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完美地模糊了她的面部轮廓。
医疗包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她取出一台微型相机和几个纽扣大小的监听装置,手指灵活地将它们藏在衣领内侧、袖口和腰带间。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在手术台上操作。
手机屏幕在她指尖亮起又熄灭,被装进防水袋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将挂绳绕了两圈,确保这个重要的通讯工具紧贴胸口,即使在暴雨中也不会丢失。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两样关键物品上:一台伪装成普通相机的专业设备,和一罐标注着\"医用喷雾\"的强效镇静剂。
但真正的杀手锏是她手腕内侧藏着的那把手术刀——经过特殊处理的刀刃薄如蝉翼,在安检时不会引起任何警报,却能在一瞬间割断敌人的咽喉。
暴雨如天穹倾覆,千万根银针穿刺而下,在天地间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惨白蛛网。
雨幕中的肉联厂仓库像一具被雨水泡发的尸体,轮廓在闪电的惨白光芒中扭曲、蠕动。
那扇锈蚀的铁门在风中缓缓开合,发出垂死病人般的呻吟。
门缝里渗出浓稠的黑暗,仿佛一张腐烂的嘴,正无声地等待着猎物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