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隔着厚厚的镜片，盯着秦峰看，好像要看穿对方一般。
他来“百乐”有一段时间了，大部分时间都觉得来多了，不过也有像现在一样的时候。
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后悔，看走了眼。
秦峰这小子连谢辉都忽悠，要知道，谢辉在秦峰身边待得最久。
“付厂长，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秦峰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打算先去隔壁财务室跟媳妇说一声，再和付明一起去省台。
“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跟柳东成说的什么大师下山是真的吗？”
秦峰沉默了两秒，神秘一笑，“这么嘛……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迈开长腿往财务室走去。
付明瞬间明白了，追了上去，“秦峰，你是逮着谁都骗啊，要是没什么大师，你赶紧跟柳东成说，那小子都快魔怔了。这几天天天找我念叨，什么大师快来了。”
秦峰在财务室门口停下了脚步，对着付明比了一根手指，“嘘——别说什么骗不骗的，太难听了，我这个叫愿者上钩。”
付明在心里吐槽：什么愿者上钩？还不是你下了饵料。
秦峰打开了会议室的门，顾晚晚正在跟几个会计开会，账目上她的要求很严格，少一分钱的账对不上都不行。
这不是因为顾晚晚是个抠门的老板，而是今天缺一分钱，明天就会有人抓住这个漏洞坑钱。
“峰哥，你怎么来了？”
顾晚晚想要起身跟秦峰去外面说，秦峰按住了媳妇的肩膀，让她坐下，贴在顾晚晚的耳边小声道：“我跟付厂长去一下省台，回来接你。”
两口子也没干啥，财务室的几个未婚小姑娘倒是羞红了脸。
心想秦厂长也太大胆了，她们一屋子人看着呢，但心里没有一个不羡慕的顾晚晚能嫁给秦峰的。
高帅富三样全占，而且听说婆家人也都不错，顾晚晚怀孕后来临海两次，就为了看看儿媳。
这几个小姑娘虽然没结婚，周围不少亲戚朋友都结了婚，没见到几个婆家对儿媳这么好的。
生出闺女甩脸子，生出儿子也就高兴那么两天，婆媳矛盾该有还是有。
秦峰走了后，顾晚晚接着给财务的几人开会，“吴主任，这个账目问题不大，但是咱们的报销制度还要简化一下，像业务部中午在外面吃饭的房费，要给核算到工资里。”
吴岚是财务部年龄最大的，不到四十岁，也是财务部的主管，为人热情，但办事认真，外人看来有些较真，顾晚晚则恰恰相中了这点。
“行，顾厂长，我记下来了。”
开完会，顾晚晚看一会儿没事儿坐下来跟财务部闲聊了几句。
“吴主任，你闺女是不是要考大学了人？现在学习怎么样？”
偶尔地关心下属，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法。
吴岚叹了口气，说起闺女的学习就头疼，“这孩子叛逆地很，我一说就跟我对着干。她爸……”
刚开口说了两句，吴岚便闭上了嘴，觉得自己话有些多。
孩子几岁时，吴岚发现丈夫有了外遇，两人闹了好一阵，可她觉得离婚太丢人，而且孩子还小，就这么将就着过。
将就来将就去，不仅把自己耽误了，还把孩子给耽误了。
闺女不听话，丈夫也不爱回家。
这些话，她觉得让财务室的小姑娘听见不太好。
顾晚晚也没追问，开口道：“吴主任，我前几天听说你给闺女找课外辅导学校呢，找到了吗？”
华国从恢复高考的到现在都有十年了，高考的难度完全不像第一年那么简单了。
好多人靠着高考逆天改命，只要有条件的家长真是砸锅卖铁，挖门盗洞也要给孩子创造条件。
现在课外辅导班遍地都是，报纸上还打广告。
有大学办的，有老师自己办的，还有大学生办的。
收费倒是不高，就是找不到教得好的。
“还没，找了个好几个，感觉都一般。”
“假期找个京北大学的学生辅导怎么样？”顾晚晚想起谢萍萍，这小姑娘学习好，正好快放假了，找个勤工俭学的机会。
“顾厂长，您家里有人在京北？”吴主任震惊道。
那可是京北大学？全国那么多学生，有多少能考得上？
顾晚晚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吗？业务部谢经理的妹妹在京北大学，今年考上的。”
众人惊得捂住了嘴巴。
是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谢辉？
是那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谢辉？
谢辉正在办公室练猴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财务部的话题人物。
“妖怪，哪里走！”
“吃俺老孙一棒……”
“二师弟，看好师傅……”
吴主任半信半疑，不过一琢磨，谢辉看着不着调，业务能力强得很，工作上敢拼敢干，人家妹妹学习好也就不奇怪了。
顾晚晚聊了几句，拿起文件打算回自己办公室，吴主任跟出来送人。
两人到了走廊，吴主任看见顾晚晚肚子有些显怀，感慨了一句。
“顾厂长，我挺羡慕你的，有秦厂长这么好的男人。看见秦厂长，我才知道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
顾晚晚笑笑，像是安慰吴主任，“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但首先过好自己才最重要。”
“对。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个悟性就好了。我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我听人说起过男人这时候最容易变心，那时候我还以为孩子他爸不会，我俩是自由恋爱，谁知道……”
越是看见别人幸福，吴岚越是感慨自己年轻的时候。
“现在追求自己幸福也不晚。”
吴岚苦笑了两声，“哎呀，顾厂长，我岁数大了，话有点多，您快回去休息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两人都没注意到，财务室半敞着的大门，有人正竖起耳朵偷听。
秦峰开车载着付明往省台赶去，想着快去快回。
按照媳妇制定的方案，几家电视台过年七天同时播放一条广告，预算可以高些。
钱上好说，那现在难就难在时间协调上。
付明在路上听秦峰说完计划，心里暗暗感叹，自己在营销上像个小学生。
顾晚晚这套打法，稳准狠。
七天能达到几个月的效果。
过年时，家家户户都看电视，一打开换了省台和地方台，发现播的都是“百乐”的广告，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吗？
看着快到地方，秦峰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付厂长，那个省台广告部的人叫什么来着？”
“刘建滔，是我高中同学，我昨天给他打了个电话，定好了今天下午见。”
然而，两人刚到省台门口，就被门卫的人拦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