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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说:“我真是如假包换的阿绣啊!我爹带我从广宁往回赶,路上碰到乱兵被抓了,他们给我马骑,可我压根不会骑,老是摔下来。突然有个女子抓住我的手腕,说‘快跑!’拉着我在乱军里狂奔,奇怪的是居然没人拦我们。那女子跑得比飞还快,我根本跟不上,没跑出一百步,鞋就掉了好几回。”

跑了好一阵,听着追兵的喊叫声渐渐远了,那女子才松开手说:“我走啦!前面路平,你慢慢走,你心里的那个人就要来了,跟着他回家吧。”刘子固这才反应过来,救阿绣的正是之前那个狐仙,心里说不出的感激。他赶紧把自己在盖州等她的事说了一遍。阿绣说她爹本来在广宁给她订了门亲事,还没下聘礼就遇上战乱了。刘子固这才明白,舅舅之前说的不是骗他,是真有这么回事。

他把阿绣扶上马,两人同骑一匹回了家。一进门看见母亲好好的,高兴坏了。拴好马进屋,把一路上的奇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母亲也欢喜得不行,赶紧打水给阿绣梳洗打扮,收拾妥当后,阿绣脸蛋红扑扑的,比以前还漂亮。母亲拍着大腿笑:“哎哟,难怪我家傻儿子整天魂不守舍的,这么俊的姑娘谁见了不迷糊!”当晚就收拾出床铺,让阿绣跟自己住。又派人去盖州给姚家送信。

没几天,阿绣爹娘都来了,选了个好日子给两人办了婚礼,老两口才放心回去。刘子固想起当年藏的小箱子,打开一看,封口还跟以前一样。里面有盒香粉,一打开都变成红土了。他正纳闷,阿绣捂着嘴笑:“偷藏了几年的‘假货’,今天露馅啦!当年看你傻乎乎的,让我随便包东西也不检查,就拿这盒假粉逗你玩呢。”

两人正笑着,忽然有人掀开门帘进来,说:“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谢谢媒人吗?”刘子固猛地抬头一看,乖乖,又是个阿绣!赶紧喊母亲过来。一家人围过来,谁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刘子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狐仙,赶紧作揖感谢。那女子拿镜子照了照自己,脸红地快步走了出去,再找已经没影了。

刘子固夫妻俩心里感念狐仙的恩情,就在屋里摆了个牌位,逢年过节都祭拜她。

有天晚上,刘子固喝得醉醺醺回家,屋里黑洞洞的没人,他正要点灯,只见阿绣推门进来了。刘子固一把拉住她问:“刚才跑哪儿去了?”阿绣笑着躲远些:“一身酒气熏死人了!这么追着问,难不成我是跟人私奔的?”刘子固笑着捧住她的脸。阿绣趁机问:“你说我和狐仙姐姐,谁更好看?”刘子固说:“你当然更美,只是外人光看脸蛋分不清罢了。”两人正亲昵着,突然有人敲门,阿绣起身笑道:“原来你也是只看表面的俗人。”刘子固没听懂,开门一看,真正的阿绣正站在门口,顿时傻眼了——刚才说话的竟是狐仙变的!黑暗里传来狐仙的笑声,笑得刘子固后背直冒冷汗。

夫妻俩对着空气祷告,求狐仙现身。狐仙说:“我不想见阿绣。”刘子固问:“你为啥不变个别的模样?”狐仙叹口气:“我变不了啊。阿绣是我前世的妹妹,小时候没长大就夭折了。那时我们跟母亲去天宫,见了西王母,妹妹回来后照着她的样子学梳妆,她聪明,一个月就学得一模一样;我笨,学了三个月才勉强像,到底还是不如她。本以为转世后能超过她,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我看你们俩真心相待,才常来走动,如今该走了。”说完就没声了。

打这以后,狐仙每三五天就来一次,家里有啥麻烦事,她一来就解决。每当阿绣回娘家,狐仙能在这儿住好几天,家里人都怕她,远远躲着。要是丢了东西,她就化上浓妆,插着几寸长的玳瑁簪子,端端正正坐在那儿,板着脸对家人说:“偷的东西,夜里放到某某地方去;不然的话,保管你头痛得满地打滚!”第二天一早,准能在她说的地方找到失物。

三年后,狐仙再也没出现过。后来家里偶尔丢了金银首饰,阿绣就照着狐仙的样子化上妆,故意板着脸吓唬家人,没想到还挺灵验,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