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宛要怎么自救?
即使因着过程颠簸意外清醒过来,但危险不过左右,即使有些武功伴身,女子天生体弱于男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突遭意外,她一时间能反应的过来吗?
更何况还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
人在死亡关头,往往都只会惊慌失措,做不出什么有用的行为,毕竟又曾受过专门的训练,又如何能应对突然出现的危机。
所以对于宁宛可能出现的状况,不少人心中已然有了结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定就一定不会有奇迹发生,所有人也只能暗暗祈祷宁宛福大命大。
明明心中已然有了最坏的猜测,但她还是不想说出口,仿佛只要没有说出来,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找到人的希望就大一分。
“嬷嬷,”管事嬷嬷上前扶住长公主突然有些发软的身子,俩人相视一眼,“传信别院,让他们去,到了地方听从包司直的命令。”
管事嬷嬷犹豫了下说道:“那...”
长公主从管事嬷嬷眼中看出来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若是寻不到人怎么办?'
若是寻不到怎么办?
长公主手下便是一紧。
眼中亦是满满的忧虑和担心。
毕竟江水如此湍急危险,基本上能寻到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
在听到宁宛坠江的消息,在场众人心中都已然是一片的悲观。
长公主回转身朝书房走去。
端坐在书案前,长公主手中握着沾满墨汁的笔悬在半空中,却是迟迟不曾下笔。
直到边上管事嬷嬷轻声唤道:“殿下。”
长公主稍转头看了眼管事嬷嬷,随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在笔尖下的墨汁即将滴落之前。
那只白玉象牙做的笔杆终于落下,在信札上挥洒。
片刻,便就在上面留下一行行墨迹,只是其间内容也只有长公主自己才知道。
待写完后,长公主双手捏着纸张边缘,轻轻吹了吹,将信纸上未干的墨迹吹干后,转身朝身后的博古架而去。
在博古架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架位上放着一个小木盒。
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小节酷似短笛,外形打磨圆润,长度不过一根食指长短,呈乳白色,不浑浊,其柱身上不规则斜行至上而下旋转排列着几个小孔洞,看着怪异。
最下角还悬挂着一个络子。
长公主手中拿着此物缓步来到窗边,其后便见长公主将那物触在唇边。
缓缓吹气,立即便就有声响传出。
这声音竟全然不似寻常短笛发出的或清丽,或浑厚,或高昂,亦或低沉。
细细听来,更像是一种动物的叫声,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种鸟类的叫声。
就在长公主吹着那怪异短笛,发出不知名鸟类的声音,不过片刻,空中便就多了些黑色的点,在由远及近的靠近。
到了近处,方才发现那是一群乌鸦。
这群乌鸦眼见着就要朝着长公主冲过来。
然而下一刻却听到一声高昂的叫声,就与方才长公主吹出的声响一样,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就是一样。
不过这道声音音调更高,更加尖锐些。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这群乌鸦也纷纷好似突然被地心引力所吸引一般,快速坠下,朝着书房外的那棵大树落去。
不过一时。
树梢上便就落满了乌鸦。
这群乌鸦如入无人之境,凌然丝毫不惧生人模样,熟络的很,或假寐,或为同伴梳理羽冠。
原本以为所有的乌鸦都已经在这树梢之上,管事嬷嬷隐约间竟是听到空中传来一阵鸟儿扑翅震动的声响。
抬眼望去,管事嬷嬷探寻的目光不由的一阵愣怔,好在常年待在长公主身边,什么样大的阵仗没有见过,很快便就收敛起自己脸上那不值钱的表情。
重新回到那副面无表情,谨慎自持的表情。
一只体型小于那些停驻在树梢上同伴的乌鸦,飞到长公主面前,站立于窗台边上。
闲庭信步。
不止身形小于一般的乌鸦,便就连它的那双眼眸亦是不同。
寻常乌鸦的眼睛常是黑色或者棕黑色。
这只乌鸦的眼睛既不是常见的黑色,也不是少见的红色。
它的眼中带着从未见过的颜色'金色',璀璨的颜色,那是属于太阳的光芒。
带着属于人类的智慧,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眼前不同寻常的乌鸦,却毫不意外。
她将先前写好的信纸折叠成小块,放在一小节竹筒中。
不等长公主动手,那金眸乌鸦已然人性化的走近并抬起一只脚,伸了下脑袋,示意将东西绑在腿上。
长公主眼中多了抹笑意,手下不停,将小竹筒仔细的绑牢固。
“路上莫要贪玩,这次的事情很重要,我需要你即刻便出发,”见金眸乌鸦歪了下头,好似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如此郑重对待,长公主长话短说,“宁宛不见了,如今下落不明,我希望他们能够...总之不管什么都好,只要能确认小丫头的安全便好。”
听完,金眸乌鸦眼中多了一抹担忧,轻轻啄了下长公主的手,随后转头朝着树梢上的鸦群便就是一声啼叫。
下一刻树梢上传来纷纷振翅的声响,一片黑色朝着空中冲去,壮观极了。
再看时,窗台边的那只金色眸子的乌鸦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管事嬷嬷忧心忡忡:“殿下,这样能行吗?”
长公主望着空荡荡的树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长公主顿了下接着说道:“人力有时尽,无法可施,便就只能向上天祈求。”
“我相信他们不会放任不管,他们那一族族人本就少,不会视而不见,更何况还是她。”
“即使远水解不了近渴,最起码能告诉我们宁宛是否安全,是否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将人寻到救回。”
管事嬷嬷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只是如今小郎君还困在宫中,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长公主心知肚明,宫中必是有事发生,不然如何也用不上将她将将新婚的儿子唤进宫去,但也不会是是皇帝出事,毕竟若是皇帝出事了,宗人府必是要派人来通知她,所以她心中对于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如今她更多的担忧是宁宛的安危,“随他吧,如今即便是他在这,也用不上,不过是多了一人担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