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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素略坐了片刻,喝了四五杯茶水,才觉得胸中不忿之意,大半已平息了。大长公主坐在一旁,也不让侍女近前,自执了茶壶,纨素喝一杯,她便续一杯,笑吟吟的不做声。奚笪在一旁,见堂堂镇南大长公主,竟肯对晚辈如此做小伏低起来,心中暗暗惊骇,反而更起了警惕之心。

等纨素再开口时,语气就已软化了许多,平平淡淡地问道:“令郎是真的失踪了?……奚前辈又是怎么回事?”

大长公主却似乎并不着急说正事。她近乎贪恋般地用目光描摹着纨素的眉眼,轻轻笑道:“在我当娘的这儿看来,他确实就是失踪了。但是既然他是和奚公子的父亲一起出的门,兴许也没有什么大危险……孩子长大了,总归都是不乐意听话的。我家的孩子,更是都格外不懂事,不听话。为娘给安排了好婚事,却非要自己挑。为娘给安排了顺畅的路走,倒好像是在害他们……纨素,你生得像你爹爹,还是像你娘?”

纨素叹了口气,心说我也没允许你喊我的名字吧。但这话到了嘴边,她见大长公主那副简直可称缱绻的神情,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只硬邦邦地道:“我上离恨天,也有十八年了。我爹娘长什么样子,我早已记不清了。我师父倒说,我生得像我师祖,大概是谁养大的便像谁吧。”

大长公主如听见了什么新鲜话似的,笑了起来,转向背后肃立的嬷嬷衔枝,道:“如此说来,我当初给菽儿和蒲儿挑奶娘时,该挑性子和软,长相和我有点儿类似的才是。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两个孩儿都不像我。”又向纨素道:“你那对哥哥姐姐,都是跟我姓曾,哥哥叫曾菽,姐姐叫曾蒲。你若以后见了他们,不必什么王爷、郡主的一通乱喊,只管叫哥哥姐姐就是!他们若敢跟你拿大,我打断他们的腿……”一转念,又蹙眉笑道:“我这也都是没事儿吹牛玩儿罢了。孩子这么大了,哪里还打得?没得叫他们怀恨……你师祖打过你没有?”

纨素叹一口气,耐心地道:“师祖是不打人的。而且,我九岁上山,十五岁以后却主要还是跟着我师父。师祖并不直接教养我的。”

大长公主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你师父,叫灵微,是不是?当年一样的两个带发修行的女孩儿,姜缈就是聪明太外露了,你师祖不喜欢,便只带了小陆丫头走,给她个道号叫灵微,一下子这个格调就拔高了……”她突然问道:“对了,你下山后,见过了姜缈没有?”

奚笪想起两人对大长公主所作所为的重重推测,不由得大大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茶杯。却听纨素平淡地答道:“见自然是也见了,我送她们师徒出了眉山。之后便如萍水相逢,各有聚散而已。姜观主聪明,会耍心眼儿,总想着明里暗里,怎么使唤操纵旁人。师祖当年不肯带她上山,只能说是慧眼如炬。离恨天说不上是什么正经修行的地方,但少个巧诈之人,总归还是能清静些。”

这话就是当面骂人了。大长公主脸上微微一红,转念一想,却和颜悦色地笑道:“你也别全怪罪了她。重霄观上下都是我的人,姜缈怀的那些小心思,也是在替我筹谋。”她似乎想明白了纨素对她如今态度的来源,道:“这事儿你也知道了,是不是?重霄观坐罪,是怪我连累了她们。当日庐州大疫,我不忍见生灵涂炭,忘了分寸了,还没在朝堂上吵赢了架,讨得了朝廷的默许,就让她们贸贸然出来散药治疫,结果替她们招了个谋反的罪名。我便想着,花点儿钱,找天外楼帮忙弄几个顶缸的货色,杀了就完了,总不能让替我办事的人真死在这事儿上……结果天外楼那帮不懂事儿的,找人顶缸,竟又找到洛京的梧桐苑去了。吓得我又赶紧找人组织劫法场。可惜了,只劫了两个不相干的出来,正主儿没救出来。可怜何婆婆一辈子救了多少女孩儿家?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事儿,你心里怪我也没错。事儿出了以后,我心里也并不好受。”说到这里,她落了两滴泪,自喝一口茶水,一时呛住了,又咳嗽了半日。

奚笪听她的解释虽说不上严丝合缝,倒也自成一番道理,又见她咳得可怜,心下有些动摇。他自己心里知道,不管大长公主在这儿说些什么,他最应该做的是直接打断她,问自己父亲的去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但不急着问此事,内心里隐隐的,还有些盼着大长公主与纨素就这样叙旧下去,一切都可以晚点儿再说。他并非不为父亲的安危担忧,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始终是“为什么爹爹会悄悄离开本门,当了南平郡王的护卫”一节。他隐隐觉得,这个答案恐怕是他绝不愿意面对的。等这个答案揭晓的一日,他与纨素之情,只怕就要迎来抉择了。这点儿私心影响了他,让他隐隐也有些盼着,大长公主嘴里说出来的都是真话。这样也许天缘派的选择,会和纨素的选择保持一定程度的一致……他不做声,只默默听着纨素和大长公主的对谈,心里安抚自己道:无论如何,他不能误了纨素的正事,随意影响她的判断。

纨素点点头,对大长公主的解释不置可否,却问道:“自我与奚公子来扬州,天外楼、翻海帮轮番上阵,一直在给我使绊子。今日终究是孟昀成了事,把我引了来见殿下。如此说来,之前那些事儿,难道也都是殿下授意的么?”她单刀直入,直问到大长公主脸上,虽然语调平和,但屋内气氛,随着她一语落下,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孟昀远远的骇了一跳,急忙又跪下了,膝盖在石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