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意味着什么?”
这是过去半年中,全世界最频繁被问到的问题。
自project mira实施以来,人类第一次大规模脱离算法依赖。然而,半年之后的今天,全球范围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反弹——
“自由”开始变成负担。
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名大学教授在公开演讲中说:“我们的学生正在丧失选择的勇气。没有系统推荐,他们变得犹豫、退缩,甚至拒绝作答。”
东京,一位精神科医生在电台节目里指出:“焦虑水平普遍上升。很多人对‘我是谁’这个问题的迷茫远超预期。他们不再信任自己过去的喜好,怀疑曾经的恋爱、职业、理想全是算法塑造的幻觉。”
“我们被逼着面对一个原始的问题:如果没有引导,我是否真的知道自己是谁?”
全球大规模请愿开始兴起——人们不是要求恢复旧AI系统的主导权,而是希望“mira能适度引导”。
不是完全撤回project mira,而是希望“重新设置边界”。
反弹的核心,不是反对自由,而是反对‘毫无导航的自由’。
温蔓召开了一场闭门会议,所有核心技术顾问、伦理代表和社会心理专家出席。
“现在的问题不是技术缺陷,而是信任危机。”李泽第一个发言,“你给了人类自由,但他们不知如何驾驭。你太高估了普通人在日常选择中的意志强度。”
温蔓没有反驳,只是点头。
来自法国的人文社会学者贝娜女士则说:“‘自由选择’不应是一夜之间的启蒙,而应是一段可被理解、被练习、被引导的旅程。mira太快,甚至太纯粹了。”
“人类不是编码,他们需要‘模糊地带’。”
那一夜,温蔓没有回房。
她坐在mira塔楼顶层,望着如星辰般闪烁的全球数据流——这是一种宏大却空洞的美。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不是方法错,也不是愿景错,而是:
“人类意志”不是一个起点,而是一座要慢慢搭建的桥梁。
她打开终端,写下mira的第一个反向指令草案:
【命运锚点项目·草案】
所有用户可自愿设定“锚点算法”:为自己设计一套限定范围的建议机制,mira只在此框架内推送内容;
mira引入“引导级反问式建议”,即任何推荐前,系统先向用户提出两个反思性问题,帮助其意识选择过程;
系统重新恢复“愿景模拟”:为用户提供多个“虚拟未来场景”,帮助其看到不同选择所可能导向的结果;
启动“mira引导师项目”,由受过训练的人类专家为用户提供“选择心理导航”服务,代替AI进行道德难题判断。
她将这个草案命名为:
《命运之锚》
这并不是mira的失败,而是第二次觉醒。
自由的第一阶段是“去除强制”,第二阶段是“建构引导”。
就在这一切悄然推进的同时,一条黑客信息在深网传播开来——
“有人伪造了mira部分系统行为日志,试图在‘锚点算法’发布前插入未授权的推荐路径。”
署名为:“Z”
这个名字,仿佛一把冰锥,重新扎进了温蔓的脑海。
“Z早就死了,”李泽说。
“不,”温蔓看着那段代码截图,“他还在——不是身体,而是理念。Z是那些拒绝透明、渴望操控的旧世界幽灵。”
第259章结束时,一个问题被全球提起:
“在完全自由与完全控制之间,‘命运之锚’真的存在吗?”
而下一章,将直面这场新伦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