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虽累了一日,睡得不算沉,陆璟坐到床边时她就醒了,凤冠已摘,珠钗也解,穿着厚重的嫁衣,睡得脸颊通红,像是涂抹了最好的胭脂。灯下看美人,更美得夺人心魄。苏轻宛被他看得有点脸红,“周敬明和黎安没给你挡酒吗?”
陆璟冲她一笑,笑得苏轻宛有些愣神,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失智了,傻兮兮的,会被一串糖葫芦骗回家的小傻子。
苏轻宛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这是几?”
“夫人……”陆璟张开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膀,酒气和热气上涌,混杂成心跳的旋律。
苏轻宛摸了摸他的脸和脖子,有些热,她笑着说,“王爷,你酒品还好吧?不耍酒疯吧,否则旁人见了会笑话你的。”
“酒品好!”陆璟斩钉截铁,双臂如钳制般死死地抱住她,似是怕她逃了,苏轻宛忍俊不禁,低声吩咐青云去准备热水给他洗漱。
青云暗忖,王爷和姑娘这大婚之日,真是百无禁忌,竟也不喝合卺酒,也没一点吉祥话,姑娘不在意也就算了,王爷竟也一点都不在意。
陆璟是真有些醉了,青云备好热水,苏轻宛推着他去洗漱,“别装了,你一身酒气,快去洗漱。”
陆璟,“……”
被看穿了!
他是醉了,却也不至于人事不知,一想到他们已拜堂成亲,苏轻宛从今以后是他的夫人,陆璟就觉得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他被苏轻宛催着去洗漱,回来时倒也快,已换了一身轻薄的红色里衣,苏轻宛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实在是不想戴凤冠了,否则她还想戴凤冠,盖着盖头,把大婚的流程走完。
陆璟看着她就笑,苏轻宛被笑得脸红,“笑什么?”
“看见你就想笑。”
苏轻宛也展颜一笑,陆璟心都要软化了,端了合卺酒过来,本该是在喜娘的指引下喝交杯酒,如今新房内非常安静,落针有声,整个王府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和交杯酒时,陆璟的目光始终缠在她身上,好像是那天晚上缠绕在墙头的蔷薇枝条,缠绕着根茎吸取养分,供养出绝美的花朵。苏轻宛避不开他专注的目光,那样的目光滚烫,又无处躲藏,她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多年夙愿成真的喜悦透出眼神,传达给了她,陆璟给人感觉总是冷淡的,孤独的,可笑起来的情绪感染力度却那么的强烈。
好像就这样,突然变得幸福了。
“小五,我很开心。”陆璟握着她的手,“婚礼未成时,我总是忐忑焦虑,怕出意外,也怕你突然反悔,又怕造化弄人,生了什么变故,直到我们拜过天地高堂,看着你走进新房,我才有了一种我们终于成婚的实感,能与你成婚,是我最梦寐以求的渴望,我从未有一刻,如此开心过。”
他情绪罕见的外露,又热烈,好像要剥开自己的心,在他在心上印刻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他有多么渴望与她执子之手,白首偕老。
苏轻宛是抱着与他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听到他如此热烈坦率的仰慕,格外动容,他们好像真的假戏真做了。
“我也开心!”苏轻宛侧身,在他脸颊落下一吻,“陆璟,嫁给你,我也很开心。”
这是她的实话,从未否认过,也从未撒谎。
轻如羽毛的吻拂过她的脸颊,像是一种柔软的,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陆璟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得炙热而浓烈,他伸手搂着苏轻宛的腰,把她拽向自己,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以吻封缄,缠绵热烈,苏轻宛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她想那杯合卺酒浓度太高,她也有些醉了,被陆璟压紧柔软的锦被中,像是裹在云层中,轻飘飘的。
繁琐的嫁衣在灵巧的手指穿梭中落下床铺,水乳交融的声音在夜色中模糊又暧昧,龙凤双烛燃烧一夜。
……
翌日,苏轻宛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仍有些昏眩,身体像是被重物碾过一遍,不适感极其强烈,陆璟并不在新房里,只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横在枕边,蔷薇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苏轻宛微微一笑,他还挺浪漫的。
可一想到夜里如狼似虎的掠夺,苏轻宛微微蹙眉,姨母交代的事全忘了脑后,她都想不起来纵着他胡闹,如今受苦受罪的是她。
“姑娘,醒了?”
苏轻宛有些害羞,穿好里衣,青云才带婢女过来伺候她梳洗,帮她穿上新制的宫装衣裙,她不喜过于鲜艳的颜色,可在新婚中,穿得非常华丽夺目。
“王爷呢?”
“黎安来找王爷,似是有公务。”
“糟了,这时辰……”苏轻宛脸色微变,“我该给母亲敬茶,什么时辰了?”
青云笑着说,“王爷有公务要忙,说是没空敬茶,推到午后了。”
苏轻宛,“……”
这显然是一个借口,帮她解围的,苏轻宛耳朵都红的滴血,这太丢人了,哪有新妇睡到这时不起来敬茶的,若传出去也要被人戳脊梁骨,陆璟的公务能有多繁忙,敬茶的时辰都没有,分明是搪塞长辈的。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王爷交代过不准打扰你,我们也不敢啊!”青云俏皮又暧昧一笑,“姑娘……哦,要改口叫王妃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他一会就过来,敬茶晚一点又有何妨,你都嫁给王爷,张氏肯定能喝上媳妇茶的。
青云话音刚落,陆璟回来了。
他身姿挺拔,头戴玉冠,打扮得像是翩翩公子,不像平日里穿着亲王服那么威压深重,看着都年轻好几岁,意气风发。
两人对视,苏轻宛想起昨夜,脸上有些热,陆璟倒是坦荡,坐了过来,“若是累着,我们可以晚膳时再敬茶。”
苏轻宛,“?”
你是想我被人戳脊梁骨吗?
亏你说得出来!
陆璟也从苏轻宛怨念的眼神中察觉到她的不满,低头一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