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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
封印破坏后，本就灵气稀薄的昆仑山寸草不生，充斥着浓郁的魔气，阴风哭号，有如鬼蜮。
黑黢黢的半空中忽有光芒一闪，从中踏出的紫影成了漆黑鬼蜮中唯一明亮的色彩。
眺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东方九容脸色不豫。
她本在大本营代替休养的明昭处理四方军务，结果，明昭忽然感应到九转洄光阵产生的剧烈震动，急令她放下手头事务，马上前往昆仑查看情况。
该死的明昭，就知道压榨她跑来跑去地做事，她可是一国君王，混账男人是把她当成免费的跑腿吗？
不过，她蹙起眉，按理来说，九转洄光阵是能比肩神阵的阵法，除非拥有神的力量，否则决计无法用外力破坏。
哪怕是号称踏入半神之境的存在，那也并未冲破九重天九阶的藩篱，虽被尊称之为“半神之境”，但实际上和真正的神差之甚远。
突如其来的震动……到底是何原因？
九转洄光阵，外围。
九转洄光阵除了中心的主阵眼外，还有拱绕主阵眼的八个副阵眼。中央阵眼象征明族皇室，其余八个则分别对应魔界八国。
这是举全界之力构建的阵法。
本就衰竭的魔界灵脉资源，几乎全数投入了其中。
这是，只能胜不能败的背水一战！
因此，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九转洄光阵，否则，还未被全部破坏的两界封印会逐渐合拢。
前功尽弃就罢了，在灵脉资源所剩无几的魔界，魔族将再也无法生存。
赶到外围八道光柱时，东方九容瞳孔微缩，八个副阵眼竟然被毁坏了两个！
视线凝定在了微弯的白衣背影上，凤眸眯起，又是这小混蛋。
空气中血腥味浓郁，她恍然，小混蛋的血可破一切结界，难怪能破掉副阵眼。
不过，她有些无语，小混蛋脑子被门夹了？这么庞大的阵法，他的血再怎么能破结界，也就他一人而已。光凭他身上这点可怜的血，能破掉两个副阵眼已是极为勉强，根本不可能破坏整个阵法，只怕连副阵眼都没破坏完，他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了。
修复副阵眼虽然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麻烦，但若是能换得仙门最强者一命，这点麻烦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大赚特赚。
感知到了她的气息，白衣仙尊转过身，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师尊，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小混蛋，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破掉九转洄光阵？”东方九容是真的极为困惑：“我记得你也不是笨蛋，如果想死，和本王说一声就是了，何必用这么笨的方式？”
司凌夜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刻骨铭心的人，漂亮的黑瞳里闪动着病态的喜悦：“师尊是在关心我吗？如果能死在师尊手下，天底下就再没有比徒儿更幸福的人了，来，师尊，动手吧。”
东方九容沉默半晌才由衷感叹：“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还真是变态得超出我想象，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忽而掩面大笑起来，昳丽的容颜上浮起红晕：“嗯，是啊，我早就病了，再也治不好了，师尊，我该怎么办呢？”
“……莫名其妙。还有，本王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不许再叫本王师尊。”
司凌夜颤了颤，琉璃似清透的瞳仁泛起剧烈的波纹，似乎没听懂她的话，轻柔地笑着：“师尊在说什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始终是我的师尊，就算师尊不承认，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东方九容厌烦地揉了揉额角：“懒得跟你纠缠这么多有的没的，喂，本王好心劝你一句，别白费功夫了，你的血流干了也破不了阵。再说了，你居然还能拥有自由身，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逐出仙盟和玄极宗、抑或是被囚禁了呢。啧，仙盟还真是没落了，连勾结魔族这种大罪都能容忍。”
他仍是笑：“我被逐出仙盟和玄极宗，无处可去，你会再一次收留我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瞠目结舌，她彻底无语，也彻底服气，在心里感慨，骂他打他的话，怕不是还会让他爽到。
“你……脑子是真坏掉了吧。”
努力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她懒得再和疯子说话。他比以前更疯癫，更不正常，根本没法正常沟通。
是因为他身败名裂、难容世间了，所以才彻底疯了？
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都已经不是蠢了，而是匪夷所思。
“师尊，怎么还不拔剑？”
看到她扭头要走，他困惑地歪头，瞟到手臂上的刀口不再有血流出，恍然大悟，随意凝出一把冰刃，满不在乎地又在手臂上划了一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而是一块随意蹂躏的木头。
肌理分明的手臂自宽大衣袖下露出，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整条手臂上，竟无一块完整的皮肤。
血滴滴答答地坠落，副阵眼周围笼罩的柔光，在接触到清正的圣人之血时，如同阳光下融化的初雪，迅速凋零消散。
“师尊如果要走的话，那徒儿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下师尊了。”青年脸红红地低下头，薄如蝉翼的睫扑闪，一副害羞的模样。
“……疯子，真是疯子。”东方九容扫了一眼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内心毫无波动，祭出心无影，“既然你非要找死，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疯子？”他痴痴地望着她，脸上一派痴狂的幸福炙热，“啊，终于又一次听到你这样叫我，我好幸福，师尊，再这样叫我一声好不好？”
……要不她还是快点走吧，不想再跟这疯子有多纠缠了。
再纠缠下去，显得她也很有病。
在心里继续诅咒万恶的明昭，都怪死老狐狸懒得要命，害得她要来承受这种精神折磨，回去以后，她非把那混账大骂一顿不可。
“虽然副阵眼被破坏可以修补，但是修补也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吧？师尊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立刻停手，如何？”看到她脸色阴晴不定，司凌夜柔柔道，浑不在意她手中声势迫人的无形念剑。
“你是不是蠢啊？我杀了你一样能让你停手，还更简单。反正那两个阵眼都被破坏了，不管怎样都要修，还不如杀了你，凭什么要跟你谈条件。”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可是，师尊是知道徒儿的，徒儿是个疯子，向来不择手段。”他诚恳，“徒儿现在还是比师尊强一点点，对不起啊，师尊。徒儿再怎么不济，也能破坏掉绝大多数的副阵眼，到时修补起来，一定也没有师尊说的这么轻松。”
东方九容抿紧唇，尽管再怎么不爽，但上次一战后，她也不得不承认，小混蛋确实比现在的她强一点。
可恨！她咬牙，是她养虎为患，小混蛋学到了她所有本领，上次的偷袭成功是出其不意，这一次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吧，什么条件。”东方九容不动声色，先稳住他再说，和精神不正常的疯子打交道，不能一味用蛮力。
他痴狂地盯着她，眼里闪烁着不正常的炽热。
“师尊，与我重新定血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