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嘴上说得轻松,身体却诚实地出卖了他。说话间,林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那是强忍剧痛才能保持的最后一丝体面。腿上的毒气虽然被云梦仙子逼出了大半,但残余的阴寒之气如同无数细针般在经脉中穿行,每一次血液流淌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每说一句话,都要暗暗咬紧牙关,生怕一个不慎就会痛呼出声,丢了面子。
林默的目光在林逸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抹既无奈又不忍的复杂情绪。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兄了,明明痛得要死,却还要嘴硬逞强。这份倔强,既让人敬佩,又让人心疼。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神情淡然的云梦仙子,语气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和感激:「仙子,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他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担忧,「师兄这伤……究竟有多严重?可有性命之虞?」
云梦仙子依然保持着那副清冷如霜的神色,雪白的长裙在微风中轻摆,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如寒冰般清冷:「毒气已逼出大半,但此毒极为诡异阴毒,乃是用上古毒虫的毒囊炼制而成,一旦侵入经脉,如跗骨之蛆,极难根除。」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林逸,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现在必须尽快寻得千年雪莲、九转还魂草等珍稀灵药炼制解药,方能彻底根除余毒。否则,时日一长,毒素深入骨髓,不仅会损伤根基,更会影响日后的修行进境。」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厉:「若再不谨慎行事,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林逸听了这话,如遭雷击般愣了一下,俊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和些许恐惧,但碍于面子,依然嘴硬道:「知道了,仙子大人教训得是。」他的声音中满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下次我一定小心再小心,绝不给苏婉儿那个毒妇半点偷袭的机会。这次算她运气好,下次若再让我遇上,定要她十倍奉还!」
听到「苏婉儿」这个名字,林默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声音低沉如雷:「苏婉儿?又是她?」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厌恶,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反感的存在。
林逸见林默这反应,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被关心的温暖,又有对苏婉儿偏执行为的愤怒,还夹杂着对林默天赋的羡慕嫉妒。他冷哼一声,更加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摆了摆手:「还能有谁?那女人一心一意地扑在你身上,把你当成她的私有财产,见不得任何人跟你走得近,尤其是我这个'碍眼'的师兄。」
他的语气越说越酸,带着浓浓的讽刺:「她恨不得一剑宰了我,好让你的身边再没有任何'障碍'。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一个资质平平、修为低微的废物,哪里值得她费这么大的工夫?要我说,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婆子,眼里只有你这块榆木脑袋!」
说着,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嫉恨和自嘲,语气酸溜溜的,显然对林默的绝世天赋和苏婉儿那种病态的偏执都耿耿于怀。在他心中,既羡慕林默的天赋异禀,又痛恨苏婉儿的阴险毒辣。
林默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愤怒、还有深深的自责。他低声道:「师兄,我与她确实并无任何私情,你千万莫要胡思乱想。」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切,仿佛在极力为自己辩解,「我从未给过她任何希望,也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他顿了顿,眼中的寒光更甚,语气变得坚决而冷厉:「此事我定会彻底查明真相,若真是她所为,我林默绝不会轻饶了她。敢伤我师兄,便是与我为敌!」
林逸听了这话,刚想再讥讽几句,却被云梦仙子那如寒冰般的声音冷冷打断:「够了!」她的声音虽不高,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酒馆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们师兄弟间的恩怨情仇,我无意插手,也不愿听你们在这里无休止地争论。」云梦仙子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扫过林逸,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但林逸,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报仇雪恨,而是你自己的小命。你的伤势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得多,若再不抓紧时间好好疗养,别说报仇,恐怕连活命都成问题!」
她的语气冷厉如霜,每个字都如利剑般刺向林逸的心脏:「现在立刻随我回去,我会为你配制解药。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耽搁下去,神仙难救!」
林逸被她这话堵得一噎,心中明明不忿,却又知道云梦仙子说得句句在理,只能将满腔怒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他咬着牙关,嘴上虽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言反驳,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如水,只能悻悻地闭上嘴,身子斜靠在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可他的呼吸却依然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并不平静。那副强撑着的模样,反倒更加暴露了他身体的虚弱。
林默在一旁看得分明,见师兄这般憋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他深深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愧疚和担忧,转身对云梦仙子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真诚道:「仙子所言极是,在下这就带师兄回去好生调养。至于解药所需的灵草,无论多么稀有珍贵,我定会想方设法寻来,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梦仙子微微点头,但那双清冷的美眸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凝重几分。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如寒霜:「此毒名为'噬骨蚀心散',乃是魔道中的狠毒之物,灵草虽能解毒,但时效极为苛刻——必须在三日之内炼成丹药服下,否则一旦毒气完全侵入骨髓血脉,便是再珍贵的灵草也无济于事了。」
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酒馆外那扇半掩的木门,只见夕阳西下,天色正渐渐暗沉下来,远山如黛,暮霭四起。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我方才暗中探查了这附近百里的灵气走向,发现此地灵气稀薄得可怜,普通的解毒灵草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若要尽快寻得足够药效的灵草,恐怕只有前往黑渊谷一探了。」
「黑渊谷?」林默听闻这个名字,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忌惮之色。他显然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近乎喃喃自语道:「那地方……传说凶险异常,谷中终年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横行,更有传言说其中藏着上古凶兽的残魂。便是那些结丹期的高阶修士,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啊。」
原本闭目装睡的林逸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强撑着身子,眉头一挑,故作轻松地嗤笑道:「哟呵,师弟,合着你这是怕了?区区一个破谷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放心吧,有你师兄我在,保管让你毫发无伤地进去,再完完整整地出来!」
他嘴上说得豪气干云,可那张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说话时微微发颤的语气,却怎么也掩不住内心的虚弱。甚至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每说一个字,胸口都隐隐作痛。
林默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师兄逞强的无奈,也有对他不肯服输精神的敬佩,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担忧。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的无奈:「师兄,你现在这副样子,怕是连从这椅子上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走那么远的路了,还谈什么保护我?此事还是由我和仙子商议决定,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着我们回来便是。」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云梦仙子,神色变得异常郑重,沉声道:「仙子,若真要前往黑渊谷寻药,在下愿意同行,尽我所能助仙子一臂之力。师兄救我性命,这份恩情,我绝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