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交钱儿咧?”
“微信上给。”
“嗯,给你们老师?”张霞问。
“不是。”贺炎回答。
张霞抬头,“那么给谁咧?”
“你。”
“昂?”
张霞好像没反应过来。
“老师让你收钱儿,把参加研学旅行的人交的钱儿都收齐,等人要的时候给人。”
一会儿张霞才恍然大悟,“昂——昂——,载(方言发音,这)钱儿是给我收咧?”
“嗯。”
贺炎真是……
再多两句就聊不下去了。
“怎让我收钱儿咧?”张霞疑惑地问。
“老师让的么。”贺炎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回答。
其实贺炎早在老师将这个“重任”“委派”给贺炎的时候,贺炎就觉得大事不妙,要不是为了吃饭贺炎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张霞捋清楚之后,才语重心长地对贺炎说:“昂,这不是?老师让妈妈收钱儿,是看得起你来咧,想让你以后出人头地咧,所以你要好好儿学咧。”
……
……
呃
……
这是怎么跟学习扯上关系的?
这一瞬间,贺炎后悔答应接下老师这个任务的后悔心情再次到达顶峰。
第一次是刚接下的时候,因为贺炎能预料到张霞知道后都说些什么屁话。
但是为时已晚。
“昂。”
贺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能看得出张霞的心情确实是很高兴的,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如果贺炎用这种语气对张霞说话,张霞下一刻能直接暴走,用各种“母亲的不容易”来把贺炎抨击得里外不是人。
但现在没有。
“歪喽怎收钱儿咧?”张霞问。
“把你的收款码发得群里,然后让要参加研学旅行的家长交钱儿,备注上名字。”
“昂昂,我看看儿啊。”
一晚上大部分时间,张霞都在研究怎么收钱了。
呵……
老师在群里发了一个研学旅行的消息之后,张霞盯着手机仔细看了大半个小时,仔细揣摩着消息里提到的注意事项和各种要求。
而消息里规定,负责收钱的家长是要跟着一起走的,所以贺炎一直怀疑,张霞在看到这些消息之后就跟疯了一样。
正吃着饭呢,张霞突然着急忙慌地叫贺炎,吓得贺炎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是问一句“怎么说咧?”
贺炎无语,大无语——
“甚怎说咧?”贺炎无语地问。
“让报名研学旅行的家长交钱儿么。”
……
估计张霞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
贺炎拿过手机来看,翻到班主任发的消息,里面写了:孩子有意向报名研学旅行的家长,需缴费78元,请尽快交给@贺炎妈妈,她来收钱,截至到4.10日,过期不候。
贺炎觉得头疼,说:“你就把你的收款码发班级群里,让交钱的家长备注好是谁谁谁的家长,然后备注好是研学旅行的钱儿就行啦么。”
张霞笑着说:“不会么,给妈妈来弄一下载。”
贺炎没话可说。
拿过手机,开始编辑文本。
“各位家长,如果孩子有意向要报名研学旅行的,可以把钱交到我这里,备注好孩子的名字和研学旅行。”
编辑好后张霞拿过手机,又照着念了一遍,最后才在班级群里发了出去。
然后紧接着又把收款码分享到了班级群。
“载奏对啦?”最后还问了贺炎一句。
“嗯。”
贺炎多嘴又说了一句,“看有多少个家长交喽钱儿的咧,然后报给老师。”
“嗯,歪喽(方言,那么)你们那些不去研学旅行的人喽怎弄咧?”张霞问。
“不知道,在教室里待的咧吧!”
“有老师管咧?”
“不知道么!么啦(方言,没有)。”
“昂行行行,说的多喽倒不对啦!出的吃饭吧!”
贺炎能绝对确定,张霞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往常这个时候,面对贺炎不耐烦的语气,张霞早破口大骂,诉说着为人妻为人母的不容易了。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
吃饭时间……
“老师把载收钱儿的任务给喽妈妈,就是看得起你来咧,觉得你以后能成才,宝贝要好好儿学习咧,不应枉花妈妈跟老师的心血。”
菜都进口了还说。
“嗯。”
……
自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之前,张霞依旧在念叨着这句话。
……
终于到了研学旅行的那一天了。
贺炎不知道张霞是从哪里学来的化妆技术,说白了就是脖子黢黑脸煞白。
研学旅行是有三辆载人的公交,基本上每个班一辆。
而贺炎晕车的毛病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
前半程的路坐得贺炎颠沛流离,那该死的公交车就跟底座安了马达一样,贺炎坐了半路,破公交颠了半路。
而至于为什么是半路?
那是因为该死的公交车到了半路不干了,逼得贺炎只能换乘。
这下好了。
本来就晕车的贺炎,迷迷糊糊得换了辆车,剩下的后半段路跟快死的一样。
头晕眼花,恶心,胸闷气短,胃里的感觉跟翻江倒海没什么两样。
贺炎觉得自己要活不到目的地了。
如果天降神力的话,贺炎一定会把这辆公交车掀了。
哪怕这辆车上坐着赵晖。
从前半段的车上下来之后,中间停了就几分钟,然后一辆公交车的人,就被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另外两辆车上。
贺炎新上的公交车是43班的,有赵晖在。
可就算这样也没办法给贺炎的难受带来任何的缓解。
途中赵晖给了贺炎一块巧克力,但是也没什么用。
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死死挣扎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公交车终于停了。
兜兜转转,在街上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淡淡的酒香从打开的公交车窗飘了进来,司机停下了车,在导游的命令下一行人扭扭捏捏地下了车。
贺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公交车里哪怕车窗大开都呼吸不到的新鲜的空气。
三个班的同学齐聚,在班主任和导游共同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的中央种着一棵树,很高,看起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院子的四周都飘逸着酒香,有几个人好像是住在这里的,或站着或坐着,就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一些人。